裂隙合拢的刹那,洛尘掌心一空,那股熟悉的牵引力消失了。他低头看手,刚才还握着的萧逸的手,现在只剩自己指节发白。
蓝光闪了,和那光瞳频率一致的事,他没说。
“它认得我。”墟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整个人靠在裂隙壁上,脸色灰得像被抽干了血。
洛尘没理他,反手拉开书包,金属残片还在烫,但节奏变了,不再是无序震动,而是有规律地一跳一跳,像在回应什么。
“别动。”萧逸突然按住他手腕,目光死死盯着裂隙外。
那巨大身影没追,也没散,就悬在原地,光瞳静止,却像在扫描。每扫一次,裂隙壁就泛起一层涟漪,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敲了下。
“它不是在看我们。”洛尘咬牙,“是在读。”
“读什么?”
“读……意识波频。”他迅速沉入星幻空间,药园里月蚀藤还在抖,根须缠着一团灰雾——那是从石碑爬出来的符文残影。他一把扯住藤蔓,在虚空中划出三维模型。外界一秒,空间里就是一个月。他用这时间差,把推演做了七遍。
模型成型的瞬间,他猛地将投影反向释放。
现实中的三人位置骤然一凝,像是从湍急的河心被捞到了一块礁石上。虽然四周依旧光怪陆离,但至少没再被撕扯。
“坐标锁了。”洛尘喘了口气,嘴唇发白,“能撑三分钟。”
萧逸点头,掌心的血又添了一道划痕。他知道这状态撑不了多久,但只要洛尘还能撑,他就敢往前冲。
墟站在两人侧后,身形忽明忽暗,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他没说话,但指尖开始自发吸收周围游离的光粒,那些光一碰他皮肤就融进去,仿佛他本就是这空间的一部分。
洛尘察觉不对,立刻调出药园里的定魂草虚影,借空间投影释放出一缕镇定药气,罩在墟身上。草影刚落,墟的轮廓就稳了些。
“你没事吧?”洛尘问。
墟没回答,眼神有点空,像是在听什么他们听不到的声音。
萧逸伸手搭上他的腕脉,指腹一压,眉头立刻锁死。墟体内能量频率不对劲,不是受伤,也不是中毒,而是……在被唤醒。那种波动,和石碑激活时残留的高维信号完全同源。
“他不是受影响。”萧逸收回手,声音冷了几分,“他是被认出来了。”
这话一出,空气都沉了半拍。
洛尘心跳快了一拍,但没时间细想。他迅速调出空间模拟界面,开始扫描周围环境。高维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时间流速也乱套,但他发现这里的能量流动有规律——像某种古老的医阵,走的是九宫步的轨迹。
“前面有东西。”他低声说,“在动。”
三人同时抬头。
前方虚空缓缓凝聚出一个巨大身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双光瞳悬浮在半空,冷冷盯着他们。那不是看,是穿透,像是直接把他们的灵魂扒开看了一遍。
洛尘星幻空间“咔”地锁死,连药园的门都打不开。
萧逸一把将他拽到身后,黑莲再度凝形,这次没用来防御,而是反手一划,毒力顺着空间裂隙渗出,污染了周围的能量场。紊乱的气流瞬间打乱了锁定节奏。
“它在巡视。”洛尘盯着那身影的移动轨迹,声音压得极低,“走的是古医阵的九宫步,不是攻击,是巡查。”
“那就别让它盯太久。”萧逸冷声,“撤。”
三人同步后退,动作几乎一致。那身影没追,光瞳只是缓缓转动,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退到一处裂隙边缘时,墟突然停住。
“它认得我。”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洛尘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下书包里的金属残片。那东西还在发烫,但频率变了,和维度稳定器的蓝光隐隐同步。
萧逸没说话,只把洛尘往裂隙里推了一把。他自己断后,临进前回头看了那身影一眼。
光瞳依旧悬着,没动,也没消失。
裂隙合拢的瞬间,洛尘看见稳定器的蓝光闪了一下,和那瞳光的频率,完全一致。
——
裂隙内,能量乱流像高压电流般窜动,维度稳定器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快撑不住了。
墟靠在壁上,呼吸微弱,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实感。
洛尘立刻沉入星幻空间,药园里定魂草还在摇,他迅速调出清心藤,和定魂草药气混合,形成一道镇定波频,顺着意识流反向注入墟的识海。
外界不到半秒,空间里已过去十五分钟。他做了三次药理推演,确认剂量精准后,才释放药气。
墟的呼吸稳了些,眼皮颤了颤,但没醒。
“问心符。”萧逸突然开口,指尖划破掌心,黑莲精血滴在裂隙壁上,迅速勾勒出一道古老符文。
那是古医阵里的“问心符”,专用于探测意识源流。但一般医者不敢用,因为一旦反噬,轻则神识受损,重则当场疯癫。
萧逸没犹豫,血符成形的瞬间,他将毒力注入其中,反向扰动外界光瞳的扫描频率。
符光一闪,那悬浮的光瞳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紧接着,一道声音直接在三人脑中炸开,像雷鸣碾过神经:
“闯入者,可敢接受试炼?”
洛尘瞳孔一缩。
不是攻击,是质问。
“它不是要杀我们。”他低声说,“是要考我们。”
萧逸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冷笑:“那就让它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医毒之人。”
话音未落,虚空扭曲,一颗通体晶莹、脉动如心跳的星球缓缓浮现,被锁在风暴中心。星球表面布满符文,和星幻空间图书馆里的“共生阵法”一模一样,但结构残缺,像是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
“守护此星,核心不灭,试炼即成。”那声音再次响起,“若失守,放逐虚无。”
洛尘立刻调出空间推演,一个月时间差,他把残缺阵法逆向补全。发现需要双人同步输入基因频率,且情感共振越强,阵法越稳。
他抬头看向萧逸。
萧逸已经伸手,掌心朝上。
“信我。”他说。
洛尘没废话,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人同时将手按在空间投影出的阵眼上。
刹那间,药园月蚀藤与黑莲根系在虚空中交织,形成银紫双色光网,罩向星球。
幻影瞬间浮现——洛尘看见母亲在星火中消散,萧逸看见家族星舰一艘接一艘爆炸,墟看见自己化作虚无,连残魂都被撕碎。
可光网没散。
反而更亮了。
幻影退散,星球脉动趋稳。
那光瞳首次出现波动,声音里竟带了点讶异:“情感能量……竟可为盾。”
风暴骤然加剧。
第一波是毒雾,带着暗月星失传的“蚀心蛊”气息,专破医者神识。洛尘星幻空间刚稳住,立刻被侵蚀,药园边缘开始发黑。
他二话不说,启动虚拟对手系统,召唤“暗月毒尊”模拟体,在空间内进行毒理对抗。一个月推演,他摸清了蛊毒结构,反向将解毒方以药气注入现实。
萧逸同时催动黑莲毒劲,形成“以毒攻毒”闭环。
第二波是时间乱流,洛尘的推演速度被压制到外界1:5,几乎跟不上节奏。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时,墟突然睁眼,残魂一震,竟短暂稳定了周围时间流速。
第三波是重力漩涡,直逼星球核心。
萧逸咬破舌尖,强行催动精血,黑莲在空中炸开,形成屏障。可他嘴角已经溢血,战力断崖式下滑。
洛尘猛地将星幻空间的药园投影现实,月蚀藤缠住星球,定魂草药气覆盖核心,清心藤编织防护网。
三重攻击瓦解。
星球光芒大盛。
那光瞳缓缓垂下,声音首次带了温度:“考验……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