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血还在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金属地面上,声音比心跳还清晰。
倒计时悬在半空,**03:00:00**,红得刺眼。灯光随着每一次呼吸明灭,像在倒数他的寿命。
洛尘单膝跪地,毒痕火辣辣地疼,但他没去碰。他闭上眼,回忆跃迁时那一瞬的震荡——空间药园的藤蔓,竟在他吸气时舒展,呼气时收缩,仿佛和某种节律共振。
他屏住呼吸,三秒。
再缓缓吐出一口气。
倒计时跳动:**02:59:59.7**。
灯光闪烁的频率,慢了半拍。
他睁眼,瞳孔微缩。
不是巧合。
是密钥。
呼吸,才是解开自毁程序的终极密码。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血,在地面划出一道符文轨迹。星幻医毒空间被强行唤醒,意识沉入。
图书馆静默,药园枯萎,连虚拟对手都没了影。金手指第一次失灵,像是被系统压制到了极限。
“要破局,只能靠自己。”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那就七重蜕变,拿命换命。”
《星髓本源》残页自动翻开,古字浮现:“七蜕如呼吸,一息一重天。”
他没犹豫,启动蜕变程序。
第一重,基因链撕裂。
脊椎像被烧红的铁钎贯穿,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蜷缩了一下,又强行挺直腰杆,把痛感压进呼吸节奏里。吸——痛如刀割;呼——重组一环。
第二重,神经重构。
眼球胀痛,视野发黑,耳边响起高频嗡鸣。他靠在墙边,指甲抠进金属缝,用身体撞击墙面来转移痛感。每一次撞击,都和呼气同步。
第三重,血脉逆流。
血液倒灌入脑,颅内压力飙升。他跪地干呕,却吐不出东西。喉咙发紧,几乎窒息。但他没停呼吸,反而拉长了吐纳,像在驯服一头暴走的野兽。
第四重,意识剥离。
记忆碎片翻涌:幼时背医典的夜晚,交流大会初见萧逸的那一眼,星幻空间第一次开启时的星河……画面一闪而过,又被剧痛撕碎。
他咳出一口血,抹掉嘴角,继续。
第五重,细胞崩解。
皮肤龟裂,渗出血珠,整个人像被从内部点燃。他脱掉外套,赤膊靠在冰冷墙面,用低温压制高热。呼吸越来越慢,但每一口都精准卡在基因重组的节点上。
第六重,灵魂震荡。
意识海翻腾,空间图书馆开始坍塌,书架倾倒,典籍化灰。药园最后一株星髓藤枯萎,根系断裂。
“快了……”他喃喃,声音嘶哑,“就差一步。”
现实世界,萧逸正独战萧璃的远程操控。
毒丝如黑蛇狂舞,缠住核心接口,却被层层防火墙反噬。每一寸推进,都伴随着血管爆裂的闷响。他嘴角溢血,战袍早已染红,却仍死死盯着主控屏。
“撑住……”他低语,声音几乎被能量乱流吞没,“按你的心跳呼吸……我信你。”
这句残频通讯,穿过数据裂隙,传入洛尘意识深处。
第七重,开启。
基因链全面崩解,意识海塌陷,无数记忆碎片炸开——
母亲的背影,站在水晶星门前,长发被风吹起;
黑莲花在虚空中盛开,花瓣一片片化为数据流;
一枚密钥,被封入胚胎,嵌入基因起点……
画面一闪即逝,无法捕捉。
但就在意识即将湮灭的刹那,他抓住了那股节律。
心跳、呼吸、意识波动,全部同步。
七重基因链如星环闭合,空间药园破土重生,藤蔓疯长,缠绕图书馆,整座星幻空间化作一道数据洪流,冲向医疗站核心。
倒计时骤停。
**00:00:07**。
红光熄灭,蓝光缓缓亮起,稳定如初。
核心区域陷入寂静。
洛尘瘫倒在地,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他喘着气,手指微微抽搐,连抬都抬不起来。
墟站在一旁,睁开了眼。
他盯着洛尘,又看向核心系统,低语:“你母亲……算无遗策。”
洛尘没回应。
他闭着眼,意识深处,那一幕记忆仍在回放——
母亲将密钥封入胚胎,指尖轻抚培养舱,低声说:“这次,别再让他们得逞。”
他想抓住更多,可记忆像沙子,越攥越漏。
就在这时,核心系统发出一声轻鸣。
蓝光流转,一道隐藏界面缓缓浮现,标题是:**基因共鸣协议·待激活**。
下方两行提示:
【继承者一:洛尘,血脉编码已校准】
【继承者二:萧逸,信号弱,需近距离同步】
洛尘猛地睁眼。
他还来不及反应,通讯频道突然接通。
萧逸的声音传来,沙哑却清晰:“你还活着?”
洛尘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废话,”他撑着地面,勉强坐起,“我可是有金手指的男人。”
“金手指救不了你。”萧逸冷笑,“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你自己烧成灰。”
“但有效。”洛尘抬头,看向核心界面,“自毁程序停了,系统在等第二个继承者。”
“所以你得出来。”萧逸顿了顿,“我现在撑不住外面的封锁。”
“那你得靠近。”洛尘盯着那行提示,“不是远程,是面对面。”
“你疯了?”萧逸声音一沉,“外面是萧璃的火力网,我踏出去就是活靶。”
“可你不出,系统不认。”洛尘抹了把脸,指尖沾血,在界面划出一道符文,“我刚发现一件事——这协议,必须两人呼吸同步,才能激活。”
“呼吸同步?”
“对。”洛尘冷笑,“不是心跳,不是血脉,是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才是真正的密钥。”
他抬头,仿佛能透过屏障看到外面的萧逸:“你敢来吗?”
萧逸沉默。
三秒后,毒丝猛然暴起,撕裂一道能量栅栏。
他抬脚,迈出舰桥入口。
“你要是敢在这种时候放我鸽子,”他一步步走向核心通道,声音冷得像冰,“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金手指炸了。”
洛尘笑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传送门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呼吸的节拍上。
蓝光随着他的脚步明灭,像在等待另一个频率的接入。
传送门开始扭曲,能量波动逐渐稳定。
萧逸的身影在光幕中浮现,战袍破损,满脸血污,可眼神依旧锋利。
两人隔着最后一道屏障对视。
洛尘抬起手,按在光幕上。
萧逸也抬起手,指尖对上他的掌心。
隔着能量层,体温传递,呼吸交错。
第一次,同步。
第二次,共振。
第三次——
核心系统猛然震动,蓝光炸开,整座医疗站发出低沉的嗡鸣。
界面刷新:
【基因共鸣协议·激活中】
【同步率:12%……23%……41%……】
洛尘盯着数字,忽然皱眉。
“不对。”他低声道,“同步率升得太慢。”
萧逸眯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洛尘猛地抬头,“我们呼吸节奏对上了,但频率不对。”
“你太快,我太慢。”
“你习惯掌控节奏,我习惯忍耐等待。”
“我们不是在同步呼吸,”他冷笑,“是在打架。”
萧逸一愣,随即嗤笑:“所以呢?要我迁就你?”
“不。”洛尘收回手,深吸一口气,“要我们一起,重新学呼吸。”
他闭眼,放空思绪,只听自己的心跳。
一息,两息,三息。
萧逸站在对面,看着他,忽然也闭上了眼。
两人不再对抗,不再追赶。
只是站着,呼吸。
像初雪落进湖面,没有涟漪,只有融入。
同步率开始上升:
【67%……83%……91%……】
核心系统蓝光暴涨,数据流如银河倾泻。
就在同步率即将突破99%的瞬间——
洛尘猛地睁眼。
他看见萧逸的呼吸节奏里,藏着一丝极微弱的延迟。
不是失误。
是刻意。
像是在等他先出气,再跟进。
像是在让。
像是在护。
他张了口,想说什么。
萧逸却先睁了眼,目光如刀:“别分心。”
同步率跳至**98.7%**,停滞不前。
洛尘盯着那串数字,忽然笑了。
“你从来都不擅长直球。”他低声说,“连呼吸,都要假装同步,实则护航。”
萧逸没说话。
但他的呼吸,依旧稳稳压在洛尘的节拍后半拍。
像影子,像盾牌,像从未说出口的那句——
我来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