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明灯的光芒照亮第一百个守岁夜时,苏明玥(幼)的孙女苏念安已能在听涛轩的藤下,为来访的孩童们讲林默与苏清月的故事。她的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决战,只有葡萄藤下的日常——男子为女子摘下沾着晨露的灵果,女子用星盘为男子的剑穗校准星轨,两人坐在石凳上数流萤,直到夜色漫过锁龙谷的轮廓。
这年的“入梦节”,苏念安发起了“共赴青岚”活动。她让亿域的守护者在睡前将一片葡萄藤叶放在枕边,叶片上用镇元文写着“青岚”二字。当星轨的灵力与藤叶共鸣时,人们会在梦中回到千年前的青岚——看林默在演武场练剑时故意放慢动作,好让苏清月的星盘能捕捉到剑光;看苏清月在星象台记录星轨时,悄悄在图纸角落画一个小小的剑穗;看两人在听涛轩的藤下分食灵果,果汁沾了嘴角也不自知,只望着对方的笑眼发呆。
“梦从不是虚幻的,是藤叶记着的时光。”苏念安坐在藤下,为孩子们分发浸过灵泉的藤叶。叶片上的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无数条通往过去的小径,“太奶奶说,林默先祖的剑再利,也会为苏清月先祖的星盘留三分柔;苏清月先祖的星盘再准,也会为林默先祖的剑招偏半分轨。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才是最该记住的故事。”
来自“远忆星域”的老妪,在梦中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丫头,跟着苏望星的船队播种星壤,林默的虚影曾站在船头,笑着把一串灵果塞进她手里,说“丫头,多吃点,才能把星壤播得更远”。梦醒后,老妪的枕边放着一片带着齿痕的灵果核,核上的纹路与梦中那串果一模一样。
“是先祖在梦里给我留了念想啊。”老妪捧着果核,泪水打湿了鬓角的白发。她忽然想起当年苏望星说的话:“林默与苏清月会变成风,变成雨,变成我们身边的一切,只要你信,他们就一直在。”
苏念安的祖父苏承影,这时已卧在藤下的摇椅里,呼吸日渐平缓。他的枕边常年放着一片听涛轩的老藤叶,叶片早已枯脆,却在灵力滋养下始终保持着形状。“安安,”老人拉着孙女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昨晚梦到林默先祖了,他说‘这藤长得比我当年种的密多了’,还让我给你带句话——故事不用讲得太热闹,能让人心里暖,就够了。”
苏念安含泪点头,将祖父的手轻轻按在藤叶上。叶片突然泛起微光,映出老人年轻时的模样——他正站在光轨总枢纽前,为新落成的同心镜校准灵力,林默与苏清月的虚影站在他身后,一个帮他扶着镜架,一个为他递来灵泉,像在帮自家后辈搭戏台。
入梦节的深夜,听涛轩的葡萄藤突然剧烈摇曳,藤叶的影子在地上拼出一幅流动的“梦图”——亿域的守护者在梦中与千年前的青岚重叠:有人在演武场接过林默递来的剑,有人在星象台帮苏清月扶着星盘,有人在藤下与两人共饮灵茶,杯盏相撞的脆响,竟穿透梦境,在现实的夜空中回荡。
“听!是梦里的声音!”藤下的孩子们惊呼。梦图中,林默与苏清月的虚影正对着所有入梦的人举杯,星盘与剑穗在月光下相碰,发出如钟磬般的清响,仿佛在说“欢迎回家”。
苏念安的小女儿苏望舒(与先祖同名),这时刚满四岁,正抱着一个藤编的小枕头,在藤下睡得香甜。她的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串葡萄藤上的灵果,被林默摘下来递给苏清月,女子笑着咬了一口,果汁溅在男子的鼻尖上,两人的笑声像藤叶上滚落的露珠。
“娘亲,太爷爷太奶奶夸我甜呢。”小姑娘在梦中呢喃,小手紧紧攥着枕头里的藤叶。
天快亮时,梦图渐渐消散,却在每个守护者的枕边留下了一片新叶——叶尖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像剑,有的像星盘,有的像灵果,叶脉里都藏着一行小字:“青岚入梦,温暖随行。”
苏承影在晨光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枕边的老藤叶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听涛轩的土壤。人们说,老人是跟着林默与苏清月的虚影,去了梦里的青岚,继续听那些没讲完的故事。
多年后,苏念安将亿域守护者的梦境汇编成《青岚梦记》,书页间夹着无数片带着梦痕的藤叶。有孩童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问:“这些梦会不会有一天醒?”
苏念安便会指着窗外的葡萄藤:“不会。你看这藤,每年结果,每年落叶,却从来没真正睡去过。林默太爷爷和苏清月太奶奶把青岚种进了梦里,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的温柔,梦就永远醒不了。”
这年深秋,远忆星域的老妪带着那枚灵果核回到青岚,将它埋在苏承影长眠的藤根下。核入土的瞬间,藤上突然开出一串白色的花,花瓣上印着无数个小小的“梦”字,香气漫过听涛轩,漫过锁龙谷,顺着光轨飘向亿域,像在为所有做梦的人,送上一句温柔的晚安。
苏望舒(幼)抱着藤编枕头,坐在花下,看着花瓣上的字轻轻念:“青岚入梦来,太爷爷太奶奶,我还能再梦见你们吗?”
风中,藤叶沙沙作响,像在回答:“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在梦里的葡萄藤下,等你分灵果呢。”
梦还在继续,
青岚从未远去,
而那对最初的守护者,
就在每片藤叶的梦境里,
在每个温暖的念想里,
在“记得”二字的重量里,
轻声说:
“别怕时光流逝,
我们在梦里,
为你留住了最初的青岚。”
听涛轩的月光,
像一层薄薄的纱,
盖在藤上,盖在石上,盖在每个沉睡的人脸上,
仿佛在说:
“睡吧,
梦里有青岚,
有我们,
有永远吃不完的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