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姐,为啥还要放木炭啊?”
众人不解的看向杜若,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把木炭泡进水里。
刚才放石灰也就算了,因为这水酸的,放石灰确实能够去除酸味。
用杜姐的话说,叫什么‘酸碱中和’。
总之,往水里放了石灰后,水就不会酸了。
但是为什么要放木炭,这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那我问你们,咱们的铁和铜是从哪里来的?”
杜若一边把木炭扔进木桶里,一边问道。
“当然是买的啊!”
陈大夯不假思索的说。
见大家突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想了想,又道:“是从...从矿上挖来的......”
杜若:“......还有呢?”
“还有啥?”
“那矿山是什么?是不是土地?”
“是土地......”
“对啊!现在咱们脚下的土地虽然不是矿山,但还是或多或少的存在着,许多细小的没有被提炼出来的金属,也就是说有那么一点点的铁和铜等金属。”
把木炭均匀分成五份,全部扔进木桶里后,杜若才看向他。
“那...那这跟木炭有什么关系啊?”
陈大夯弱弱的看向杜若。
完全听不懂啊!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他问这些干啥呢。
直接等水喝不就行了?
搞得现在骑虎难下,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陈大夯这一刻感到深深的后悔。
“酸雨能溶解剪刀,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也就是说,酸雨是能溶解铁器的,这没问题吧?”
杜若心累。
现代一个重金属中毒就能说明白的问题,现在要解释许多遍,他们还不一定能理解。
“没问题没问题!”
“是啊!这是咱们都看到的,剪刀上的铁锈都被溶没了,还更白了一些。”
“是啊!这个俺们知道。”
“杜姐,你继续说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就是说,酸雨落到地里,会把土里的铁啊、铜啊都溶解出来,然后流进水里。
咱们直接喝这个水,就会有很多的金属在里面。”
“哦~”
这下他们听懂了,原来是水里混入了铁水。
“那你们觉得铁能吃吗?铜能吃吗?金能吃吗?”
这肯定不能啊!
吞金自尽,这事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再说了,铁那么硬的东西,比石头还硬,肯定是不能吃的啊!
“杜姐,您的意思是,把木炭放进去,这水就能喝了吗?”
姜格终于琢磨过来了,指着水桶问道。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啥放了木炭就能喝了。
“木炭能吸走重金属,让这些金属附着到木碳上,减少水里的金属含量。”
“指望全部吸完肯定是不可能的,咱们只能尽量吸走大部分,其他的就没办法了!”
杜若摊了摊手,毕竟条件有限,只能这样粗略的净化一下了。
“行了,你们赶紧把火堆升起来,这水得烧开了喝!”
杜若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干活去了。
“好勒!俺们这就去把火升起来。”
宋河生积极的说,自从看到这几桶水,他顿时觉得身上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说完便脚步虚浮的生火去了。
见此,杜若也去自己的行李箱翻找布袋子去了。
这些水里放了石灰,又扔了木炭,杂物非常多。
当然要先过滤一下,再倒进锅里烧开。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
一个时辰后,杜若终于起身,抖了抖布袋子。
“姜格,你来拿着袋子,咱们把水过滤一下!”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若手里的布袋子。
杜若每一部,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布袋子移动。
“好勒!”
姜格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准备给杜若拿过滤的袋子。
“算了,你还是歇着吧!”
见他走路虚浮,病殃殃的模样,杜若怕他把水给洒了\/
转头道:“明珠,过来帮我拿袋子!”
“阿娘,我这就过来!”
明珠放下手里的菜叶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刚才在山上的时候,时间紧迫。
她野菜摘得比较粗糙,混入了不少枯萎喝腐烂的叶子,得一一挑出来扔掉。
“杜姐,一个袋子而已,我还是能拿的住的!”
见此,姜格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他看着,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算了,你还是坐着休息吧!”
杜若摆摆手,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接着让明珠两手抓住布袋子的沿边,袋子的主体则是放在瓦罐里。
还好当时把瓦罐也带出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烧水,毕竟铁锅可经不起这水的霍霍,只会稀释更多的金属出来。
“手抓紧一点,别抖了!”
杜若叮嘱道。
“稳着呢,阿娘就放心吧!”
明珠表示,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连个布袋子都拿不稳。
“那行!”
杜若点了点头,接着提起水桶,往布袋子里倒水。
这样过滤一层后,水顿时清澈了许多,水里的石灰和木炭都大大的减少。
把瓦罐放到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架在两块石头的中间,这是刚搭建起来的简易炉灶。
接着便是等待水烧开了,这个过程更加的难熬了。
陈大夯等人像是八辈子没见过水一半,一直蹲守在火堆旁,不停的往火堆里加柴火。
指望着火再猛一些,最好瞬间就能把水烧开,这样就能喝上水了。
“咕噜咕噜~”
“咕咕......”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在大伙的千呼万唤中,水终于烧开了。
“杜姐,咱们能喝水了吗?”
看着瓦罐上的水蒸气,宋河生咽了咽口水。
“这么烫的水,你们是铁人吗?”
杜若说着,拿起旁边特制的两个木架子,跟明珠一左一右合力把瓦罐从火堆上抬了下来,放到一旁的空地上。
这是一个类似于夹钳的木架子,是以前杜若特意吩咐孙五斤打制的,就是为了取滚烫的瓦罐。
既然瓦罐都拿了,没道理不拿木架子。
想着这玩意也不重,就顺手带上车了,没想到这会刚好派上了用场。
“不用给火堆加柴火了,留着一点炭火,不熄灭就行,现在暂时用不上大火!”
见石墩子准备继续给火堆加柴,杜若连忙阻止道。
这么热的天,旁边烧着一个大火堆,着实有点难顶。
“咱们不是还有四桶水需要烧开吗?”
“把热水倒进原来的木桶里,就能把瓦罐空出来烧水了!”
以为杜若是担心没有容器装水,石墩子建议道。
“不是这个原因,这水还得继续泡一会石灰和木炭。”
“这桶水是你们等不了那么久了,这才烧开的!”
杜若解释道。
侵泡的时间太短了,她担心反应还不充分,最好再泡一会。
“原来是这样!”
石墩子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快去拿碗来,分水了!”
杜若翻找出一个木制漏勺,大声宣布道。
听见这话,大伙顿时喜笑颜开。
就连宋河生也忍不住咧咧嘴,身上顿时又有了力气,颠颠的跑去拿碗。
没几息的时间,地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有陶的、有瓷的,甚至还有木的。
路上能够携带的碗具不多,杜若干脆就给他们分了下去,自己的碗自己保管。
若是有新的碗,也自己保管着,别给团队增添负担就行。
这里的新碗,主要是指从土匪窝打劫来的碗。
瓦罐里的水还很烫,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让人不敢轻易取触碰。
好在杜若的木勺很长,与其说是木勺,不如说是舀酒的斗。
找一段大小合适的木头,锯成合适的长度;
接着掏空里面的木头,再把外表打磨光滑;
再用榫卯焊上一个长长的木柄,一个木斗就制作完成了。
其实用竹子更便捷,可惜东北的竹子少。
她来了这么久,就没看到过竹子,只能用木头代替了。
这样长的木斗,舀水的时候,手可以离得很远,完全不用担心烫伤的问题。
这一个木斗,大约能装一斤水,也就是半升。
杜若给每个碗都舀了一斗水。
也不是她小气,毕竟山上的水潭里还有水,用不着这么节约。
而是这瓦罐只能装八斤水,再多就会溢出来了。
八斤水的水罐,其实也不小了。
但是他们有八个人,每个人至多也只能分到一斤水。
“慢着!这水太烫了,等凉了再拿走。”
见陈大夯就要去拿碗,杜若连忙制止道。
她怕他们太渴了,失去了味觉,把滚水喝下去。
“杜姐......”
陈大夯欲哭无泪。
但是在杜若的眼神压迫下,还是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我说过了,凉了才能拿走!”
杜若说完,便走开了,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她已经提醒过了,若是非要找死,也是他的命。
好在杜若的威望在这里。
平时吵闹归吵闹,但是还真没人敢违抗杜若的指令,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等着。
又过了一刻左右,水已经完全温下来了,大伙才抓起碗灌进嘴里。
“啊!终于能喝上水了......”
宋河生猛灌了几口水后,感觉没那么渴了,这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完了还一脸享受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什么琼浆玉液。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都是猛灌几口,然后就舍不得喝了,开始小口慢慢品尝。
“终于有水喝了,咱们不用渴死了,呜呜呜......”
“鬼知道俺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呜呜呜......”
陈大夯更是感动得呜呜大哭了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得落泪。
“谁说不是呢,咱们差点就要渴死在这里了,谁能想到有一天,水竟然这么珍贵......”
石墩子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他可还不想死呢。
见此,其他人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这几天真是太难熬了。
“噗!”
不过跟他们不同的是,几乎是水一到口中,杜若就感觉到了一股怪味,下意识的吐了出来。
她已经预料到这水肯定很难喝,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喝。
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难喝,有些反人类的味道。
第一感觉是苦,很苦涩的味道,不过这也正常,
石灰水是碱性水,本身就很苦。
石灰水跟酸雨中的成分发生中和反应后,生成的钙盐也是的苦的。
所以苦是正常的。
同时还带着滑腻感,像是肥皂水一样的滑腻感。
其次就是咸,中和反应后产生的硝酸钙,就是咸的。
最后就是带着一股金属的铁腥味,或者叫土腥味,应该就是土壤中的金属成分被融化后的味道。
指望一点木炭,就能把所有的重金属都吸附走,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真这么简单,也不会有那么多企业偷排污水了。
好在这水原本的硫酸浓度就很低,加上石灰的中和后,并没有灼烧喉咙的感觉了。
但是即便如此,杜若也不准备再喝了,
她有水喝,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特别是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这么落后,而且经过这么多灾难后,大夫可能都死绝了。
若是真生病了,就只能靠自己硬抗了。
“阿娘?”
明珠正准备低头喝水呢,见杜若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望了过来。
“我没事!”
杜若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她们娘俩可以不喝这水,因为她们能喝空间里的水。
但是其他人没有空间啊!
杜若也不可能暴露自己,把空间的水拿出来给大家喝。
所以她不能阻止他们喝这水,再不喝水就真的要死了人。
好在明珠是个机灵的。
见阿娘这样,就知道肯定不会没事,可能就是不方便说,所以也默默的放下手里的碗,不准备喝了。
恰好这会是黑夜里,就连火堆都快灭了,只有一点零星的火光。
大伙又忙着喝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怪异的举动。
“杜姐,这是怎么了?”
“出了啥事了吗?”
听见吐水的声音,姜格等人一脸关切的看了过来。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水太难喝了,一时间没习惯!”
“嗐,这很正常!”
“咱们也不习惯呢,这水的确难喝得紧!”
“没事,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是啊!总比没水喝好,没水喝更难受......”
说着,大伙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水的味道来,倒是没人没再关注杜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