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郡高阳县的清晨,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麦香。刘进的老宅坐落在县城外的官道旁,青砖灰瓦在晨光中透着几分古朴,院墙外的老槐树早已枝繁叶茂,将半个院子都罩在浓荫里。
里屋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刘进披着外袍走了出来。他赤着脚踩在微凉的青石板上,看着窗棂外透进来的晨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这几日住在老宅,没有军报急递,没有朝会纷扰,倒让他找回了几分当年未发迹时的安宁。
左右两侧的床榻上,穆桂英与窦仙童还在安睡。穆桂英侧卧着,青丝散落在枕上,眉宇间褪去了沙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窦仙童则睡得沉稳,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昨晚是这两位跟着刘进最早的妃子留宿的,而刚刚,刘进是放轻脚步,替她们掖了掖被角,才转身走出了卧房的。
院子里的动静早已传进耳中——兵器碰撞的脆响、呼喝的沉喝、脚步碾过泥土的沙沙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岳飞、秦琼和薛仁贵那三个家伙在切磋。窦一虎在一边看热闹!他们四个,也是刘进从家中带出去的。
刘进走到廊下,倚着柱子静静看着。只见空地上,秦琼的双锏舞得如银龙出海,时而横扫,时而点刺,带着千钧之力;岳飞的长枪则如灵蛇吐信,身法灵动,枪尖总在毫厘之间避开锏影,寻隙反击;薛仁贵的方天画戟最为霸道,时而化作长鞭抽击,时而当作短棍砸落,逼得两人不得不联手应对。
三人你来我往,招式间却留着分寸,显然只是切磋而非死斗。晨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甲叶反光与汗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倒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陛下醒了!”薛仁贵眼尖,最先看到廊下的刘进,连忙收戟后退,对着他拱手行礼。岳飞与秦琼也停下动作,转身见礼,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
“自家弟兄,不必多礼。”刘进笑着挥手,“看你们切磋得热闹,倒让朕想起当年咱们初次参军之时,咱们几个挤在同个帐篷里,你抢我半个窝头,我偷你半壶烈酒的日子了。”
秦琼放下双锏,拿起帕子擦了擦汗,笑道:“陛下不提还好,一提倒想起当年岳鹏举总说自己饭量小,结果每次分干粮,属下拉下的半个饼子,转头就被他拿去啃了。”
岳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时年轻,正是能吃的时候。倒是叔宝兄,总说自己锏法无敌,结果第一次跟突厥人交手,差点被人一箭射穿了护心镜。”
“嘿,你这小子!”秦琼作势要打,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薛仁贵站在一旁,看着打闹的三人,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笑容。窦一虎也没有了十几年前的莽撞劲头,在一边笑着。
东方玉梅端着茶盘从厨房走出来,见院子里笑语喧然,脸上也漾起笑意。她将青瓷茶杯一一放在廊下的石桌上,轻声道:“陛下,四位将军,刚沏好的新鲜茶叶,尝尝吧。”
“有劳玉梅姑娘了。”刘进率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清香,“还是家里的茶喝着顺口。”
五人围坐在石桌旁,话题渐渐落到了往事上。
“还记得吗?那年咱们在高阳县城,把祖宅和田地都卖了,一路带着家小往北去雁门郡的时候。”秦琼望着院门外的官道,眼神有些悠远,“当时谁也没想着能有今天,只盼着能混口饭吃,然后混个不错的官职,将来回乡时,能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岳飞点头:“是啊,出城门那天,我娘还恋恋不舍的,说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来。却不想十几年的时间,你我就都有了这般成就。”
窦一虎也接口道:“那时总觉得雁门郡很远,鲜卑人很凶,能活着看到第二年的春天就好。哪曾想,这一晃十几年过去,鲜卑人早就被打跑了,咱们不仅回了高阳,还能站在自家院子里,喝着热茶说这些往事。”
刘进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四人,心中感慨万千。当年一同离家的少年,如今都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岳飞沉稳善战,麾下大军威震天下;秦琼勇猛持重,是军中公认的“定海神针”;薛仁贵更是勇冠三军,常年镇守北疆,令草原部族闻风丧胆。窦一虎更是成为了军中的部将第一,无数士兵都以他为榜样。而他自己,也从一个富家少爷,成了坐拥半壁江山的大汉天子。
另外,还有禁军首领熊阔海,兵部尚书于谦,如今的凉州兵马大元帅关羽,以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伯温。可以说,当初的第一批人,如今都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了。
众人想着,都笑了起来。当年的一些坎坷,如今回想起来,竟都成了难得的历练。
“对了,李靖将军呢?”岳飞忽然问道,“昨日就没见到他,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他啊,早就往淮南去了。”刘进道,“江东朱元璋一直是心腹大患,朕让他先去淮南整肃兵马,待这边安定了,便要挥师南下,一举荡平江东。”
秦琼点头:“李将军用兵如神,有他坐镇淮南,定能给朱元璋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间,东方玉梅已将早饭端了上来:几碗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简单却暖胃。五人围坐在一起,像当年在军营里那样,大口吃着饭,偶尔说上几句,没有君臣的隔阂,只有兄弟的熟稔。
早饭过后,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东方玉梅收拾着碗筷,四人则帮着将兵器搬到马车上——他们都知道,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今日过后,便要各赴前程。
“岳鹏举。”刘进看向岳飞,语气郑重,“荆州刘表虽然已经快要完了,但却依然占着荆襄要地,阻碍我军南下之路。朕命你即刻返回南阳,与黄忠汇合,务必在明年秋收前拿下荆州,打通南下的通道。”
“末将领命!”岳飞拱手,“定不辱使命!”
刘进又看向秦琼:“叔宝兄,你与岳飞同往。荆州水网密布,守军虽弱却熟悉地形,你领军经验丰富,多帮衬着他些。”
“陛下放心。”秦琼应道,“臣定会与鹏举同心协力,拿下荆州。”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薛仁贵身上:“仁贵,北疆虽定,但辽东公孙度蠢蠢欲动,草原各部也只是暂时蛰伏。朕命你总领青、幽、并、冀四州兵马,坐镇幽州,一方面要防备草原异动,另一方面,待时机成熟,便挥师辽东,将公孙度彻底剿灭,打通去往朝鲜的通道。”
薛仁贵挺直脊梁,沉声道:“臣遵旨!定保北疆无虞,早日平定辽东!”
刘进看着三人,心中既有不舍,也有欣慰。这些年南征北战,他们始终追随左右,从未动摇,这份情谊,比金铁还坚。
“都去吧。”刘进挥了挥手,“路上保重,凡事不必急于求成,稳扎稳打最重要。”
“陛下保重!”三人再次拱手,转身走向院外的马车。
岳飞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忽然回头,看着刘进道:“陛下,待天下平定了,咱们再回这老宅,喝喝茶,如何?”
刘进笑着点头:“好,朕等着那一天。”
马车轱辘转动,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刘进站在院门口,看着扬起的尘土,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才缓缓转身。
东方玉梅走过来,轻声道:“陛下,天热了,回屋歇着吧。”
刘进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他望着老宅的院墙,望着院外的田野,忽然觉得,这高阳的天空,比长安的宫墙要开阔得多。
又是一夜安睡。第二天清晨,刘进也离开了老宅。马车驶过高阳县门时,他撩开帘子回头望了一眼——青砖灰瓦的老宅在晨光中静静矗立,像是一位沉默的老友,目送着他走向更远的征途。
前路还有许多硬仗要打:淮南的李靖在等着南下的命令,南阳的岳飞和秦琼即将对刘表开战,幽州的薛仁贵肩负着北疆的安危,关羽也已经和刘璋开战了……而他自己,也需要尽快返回长安,统筹全局,为那统一天下的大业,再添一把火。
马车渐渐驶远,高阳的轮廓消失在视野里。刘进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十几年前那个清晨,一群少年背着行囊,第一次走出高阳城门时,彼此眼中闪烁的、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的他们,或许从未想过,十几年后的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故园短暂相聚,又匆匆别离。但他们都知道,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待到天下安定,再回高阳老宅,共饮一杯清茶,共话当年趣事。当然,那时候,马秀英等这次没到的,自然也要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