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罩住雾隐村。寒风卷着枯草屑,打在冰凌仙子的袖口上,她蹲在泉眼边,指尖悬在水面上方半寸,却没敢再往下落——刚才那一下,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到胳膊肘,连灵力都差点冻住。
泉眼里的水浑浊得能看到黑色絮状物在翻滚,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里面扭动,闻着有股铁锈混着腐叶的怪味。偶尔有气泡从水底冒上来,炸开时会散出淡黑色的雾,落在旁边的枯草上,草叶瞬间就枯成了灰。
“这不是普通的污染。”寒钰灵魂碎片站在她身后,光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微光映着水面,“我刚才试着往里注了点光之力,刚碰到水就被吞了——那黑絮像活的一样,会缠灵力。”
他说着,肩膀不自觉地往回收了收。白天被雾隐豹抓伤的伤口还没好,刚才发力时又扯裂了,绷带渗着暗红的血,在暮色里看着格外扎眼。
光明圣女走到泉眼另一侧,圣杖顶端的红宝石泛着微弱的暖光,却照不进浑浊的水里。“是‘暗核’的力量。”她眉头皱得很紧,声音压得低,“黑魔导士肯定派了人来,在泉眼底部埋了暗核——这东西会不断释放黑暗魔法,把水彻底变成毒水。”
“暗核?”冰凌仙子抬头,指尖的冰雾不自觉地凝得更浓,“就是能不断滋生黑暗力量的那个邪物?”
“对。”光明圣女点头,圣杖往地上轻轻一敲,一道淡金色的光纹顺着地面蔓延到泉眼边,刚碰到水就“滋滋”冒黑烟,“这东西必须挖出来毁掉,不然就算暂时净化了水,过两天还会变浑。可泉眼深得很,底下全是淤泥,暗核又藏在泥里,不好找。”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三子娘端着个破陶碗跑过来,碗里的水只装了小半,还漂着点黑絮,她声音发颤:“仙子,小三子又拉了,这水……实在没法喝了,您看能不能……”
冰凌仙子看着陶碗里的水,又看了看妇人眼角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站起身,指尖的冰雾渐渐散去:“您别急,我们今晚一定把水弄干净。”
妇人愣了愣,突然就红了眼,抹着眼泪道谢:“要是能弄干净,您就是我们村的恩人啊!去年西坡的地枯了,今年水又成这样,再这样下去,我们真要走投无路了……”
妇人走后,三人都没说话。暮色彻底沉了,只有泉眼边嵌在石缝里的萤石泛着淡蓝的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浑浊的水面上,像三个孤零零的剪影。
“得先把暗核找出来。”冰凌仙子先打破沉默,她蹲下身,双手按在泉眼边的石头上,“我用冰灵之力冻住泉眼周围的淤泥,让暗核露出来——寒钰,你准备好,等暗核一露头,就用光之力困住它,别让它再往泥里钻。圣女,你负责用光明之力护住我们,防止暗核释放的黑暗力量伤到人。”
寒钰和光明圣女同时点头。寒钰握紧光剑,将灵力悄悄聚在剑尖,剑身上的光芒比刚才亮了些;光明圣女则闭上眼,圣杖顶端的红宝石渐渐亮起来,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缓缓展开,将泉眼和三人都罩在里面。
冰凌仙子深吸一口气,冰灵之力顺着掌心往石头里灌。“冰凝!”她低喝一声,泉眼周围的地面瞬间“咔嚓”作响,淡蓝色的冰纹顺着石缝蔓延,很快就裹住了整个泉眼边缘。紧接着,水面开始结冰,从边缘往中心冻,黑色絮状物被冻在冰里,像琥珀里的虫子,还在微微扭动。
“再加把劲!”寒钰忍不住喊了一声。他能看到,冰层下的淤泥里,有个暗红色的光点在慢慢移动——那就是暗核!
冰凌仙子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冰面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晶。她把剩下的灵力全灌进冰层,冰层越来越厚,渐渐往水底延伸,像一把冰做的铲子,慢慢把淤泥往上抬。
“快了!”光明圣女突然开口,圣杖的光芒又亮了几分,“暗核要出来了!”
冰层下的暗红色光点越来越亮,突然,“砰”的一声,冰层裂开一道缝,一块裹着淤泥的暗核从缝里弹了出来!那东西只有拳头大,通体漆黑,表面还沾着湿漉漉的淤泥,却在不断往外冒黑色的雾,落在光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就是现在!”寒钰纵身跃起,光剑一挥,一道金色的光网瞬间罩住暗核。光网碰到暗核的瞬间,暗核剧烈扭动起来,黑色雾气疯狂往外冒,试图冲破光网。
“别让它跑了!”冰凌仙子立刻冲过去,指尖冰雾暴涨,一道冰锥狠狠扎进暗核旁边的地里,将它的退路挡住。
光明圣女也动了,她挥动圣杖,一道粗壮的金色光柱从顶端射出,直直地撞向暗核。“光明净化!”她大喊着,光柱裹住暗核,光网也随之收紧,将黑色雾气一点点逼回暗核里。
暗核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黑色开始慢慢褪去,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内核。寒钰趁机加大光之力的输出,光网越收越紧,“咔嚓”一声,暗核裂开一道缝。
“再加把劲!”冰凌仙子凝聚出一把冰剑,狠狠刺向暗核的裂缝。冰剑刺入的瞬间,暗核的尖啸声达到顶峰,然后突然就没了动静——暗红色的内核渐渐变成了灰白色,黑色雾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寒钰收回光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冰凌仙子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的手在抖——刚才集中光之力困住暗核,几乎耗空了他的灵力。
“先歇会儿。”光明圣女递过来两枚清心丹,“等会儿还要净化泉水里剩下的黑絮。”
寒钰接过丹药,刚放进嘴里,就听到泉眼那边传来“哗啦”的声响。三人转头看去,只见冻结的冰层正在慢慢融化,原本浑浊的水渐渐变清,黑色絮状物失去了暗核的支撑,开始一点点消散,露出水底的鹅卵石,甚至能看到几条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水……水清了!”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是小三子娘带着几个村民跑了过来。妇人蹲在泉眼边,掬起一捧水,激动得手都在抖:“真清了!一点黑絮都没了!”
村民们也围了过来,有人用瓢舀了水尝了尝,笑着大喊:“是甜的!跟以前一样甜!”
暮色里,村民们的欢呼声像温暖的火,驱散了刚才的疲惫。冰凌仙子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之前的辛苦都值了——寒钰的伤口还在疼,她的灵力也没恢复,可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心里却暖烘烘的。
“你们真是我们村的恩人啊!”村长拄着木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布包,“这里面是我们自己晒的雾灵草干,能驱瘴气,你们带着路上用。长老说了,明天一早就跟你们说混沌晶石的事。”
寒钰接过布包,里面的雾灵草干带着清苦味,却让人心里踏实。他抬头看向冰凌仙子和光明圣女,三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这一关,总算过了。
可没人注意到,远处的雾气里,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盯着泉眼的方向。黑衣人首领躲在树后,手里攥着个黑色令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没想到他们真能毁掉暗核。”他低声咒骂着,转身消失在雾里,“不过没关系,明天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夜色渐深,村民们渐渐散去,泉眼边只剩下三人。冰凌仙子看着清澈的泉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你们说,黑魔导士的人会不会还在村里?”
寒钰握紧光剑,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肯定在。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明天见长老,我们得更小心。”
光明圣女点点头,圣杖的光芒扫过周围的雾气:“我会用光明之力在住处周围布个结界,防止他们偷袭。明天,我们一定要拿到混沌晶石的线索。”
晚风又吹了起来,带着泉水的清甜味,却吹不散三人心中的警惕。明天见长老会顺利吗?黑魔导士的“惊喜”又是什么?夜色里,泉眼的水静静流淌,像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