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傅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厚重的乌云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与云州连绵的细雨遥相呼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冰冷和肃杀。办公室内,气压低得骇人,昂贵的空气净化器无声运转,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雪茄冷冽余烬和某种无形暴戾的气息。
傅靳言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站在房间中央。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象征权力巅峰的办公桌后,而是像一头被触怒的雄狮,烦躁地踱步。他身上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但领带被扯松,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紧绷的颈线。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骇人的阴鸷,眼底猩红的血丝昭示着他可能彻夜未眠。
那份由顶尖公关团队精心拟定的、关于“傅太太苏晚晴因精神不佳赴海外疗养”的新闻通稿草稿,被他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纸团滚了几圈,停在刚进门的秦放脚边。
“疗养?”傅靳言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即将喷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让你们找人,找了快一个月!你们就给我这么一个废物方案?!”
秦放垂手站立,头埋得更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跟随傅靳言多年,深知这位年轻总裁的脾性。平时的冷静自制不过是表象,一旦触及他的逆鳞,那潜藏的偏执和暴戾足以摧毁一切。
“傅总,我们动用了所有明暗渠道,”秦放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车站、机场、高速路口、医院、酒店……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查遍了,苏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出入境记录都……”
“蒸发?”傅靳言猛地转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在秦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一个大活人,带着我的种,能蒸发到哪里去?!嗯?!”
“我的种”这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苏晚晴的逃跑,不仅仅是背叛,更是对他绝对权威的挑衅,尤其是她可能还怀着他的孩子!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的愤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恐慌。
秦放噤若寒蝉,不敢接话。他知道,那个未经验证但可能性极高的“怀孕”猜测,是点燃傅靳言所有怒火的导火索。
傅靳言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压下心头的熊熊烈焰。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苏晚晴最后一次见他时,那双绝望又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睛,还有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
当时他只是怀疑,但现在,这种怀疑几乎成了确定!她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敢如此决绝地逃跑!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还是想用那个孩子作为将来要挟他的筹码?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他无法忍受!
“墨司辰那边呢?”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四射,“查得怎么样?”
秦放立刻汇报:“墨司辰近期行程很干净,主要在处理海外并购案。他名下以及关联方的所有物业、车辆、通讯记录,都没有发现与苏小姐有关的异常。拍卖会后,他与苏小姐似乎再无交集。”
“干净?”傅靳言冷笑,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太干净了就是最大的不干净!继续盯死他!还有,扩大搜索范围!邻省,乃至全国!动用一切资源,地下信息网,悬赏金额翻十倍!不,翻二十倍!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得到确切消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计代价的疯狂。为了找出苏晚晴,他甚至可以暂时放下对墨司辰的商业围剿,调动所有力量。
“另外,”傅靳言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残忍,“医院那边,苏文山的尸体,暂时扣着,不准火化,也不准下葬。”
秦放心中一震,抬头看向傅靳言。用已故之人的尸骨作筹码?这……他不敢多想,只能低头应道:“是。”
“还有苏家老宅,”傅靳言走到窗前,望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背影冷硬如铁,“给我盯紧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几时!”
他就不信,一个无依无靠、身无分文的女人,能永远消失。她一定会露出马脚,一定会和过去有所牵连。而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将是他将她抓回来的线索!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傅总,林小姐来了,说有事想见您。”
傅靳言眉头瞬间拧紧,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林薇薇最近来得越来越频繁,总是用各种理由打扰他,看似关心,实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对秦放挥了挥手。秦放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门被推开,林薇薇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忧色和刻意营造的柔弱。她款款走进来,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靳言,我听说了……还没找到苏小姐吗?我真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万一遇到危险……”
傅靳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安抚。他只是淡淡地说:“小事,我会处理。”
林薇薇被他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走近几步,想如往常一样挽住他的手臂,却被傅靳言不动声色地避开。
“靳言,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没休息好?要不我陪你……”
“不用了。”傅靳言打断她,语气疏离,“我还有个重要会议。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薇薇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苏晚晴那个贱人,人都跑了,却像一根刺,更深地扎进了傅靳言的心里!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咬了咬唇,最终柔顺地说了句“那你别太累”,便转身离开。关上办公室门的瞬间,她脸上的温柔瞬间被阴鸷取代。
而办公室内,傅靳言重新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启动‘猎影’计划。不计代价,我要知道苏晚晴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窗外,乌云翻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远在云州的沈清澜,对这场因她而起的、即将席卷而来的狂怒风暴,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