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舞台突然打下两束聚光灯。
一束笼罩在要乐奈身上,异色瞳孔在强光下如同猫眼般收缩,嘴角挂着满足的弧度。
另一束搭在舞台左侧的千早爱音身上,粉色长发在灯光中像燃烧的火焰。
爱音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与乐奈的吉他交织出涟漪般的和弦,像春雪消融时屋檐滴落的水珠。
“我一直都不明白...”
高松灯的声音从黑暗中浮起,聚光灯骤然笼罩在她身上。
在黑暗中的椎名立希看着灯被照亮的侧脸,那里有未干的泪痕在反光。
「小木...现在能听到吗?」
“找不到正解和普通的定义。”
灯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每个音节都像精心打磨过的水晶。
「明明都是你告诉我‘普通’也可以很珍贵的...」
“世界离我好遥远好遥远——”
「就像第一次站上舞台...但这次没有人在身后轻推我的背...」
立希的鼓棒终于落下。
她一直追求的疾走感在她紧凑的鼓点中贯彻地淋漓尽致,像是心跳复苏般跳动。
“在我触之不及的地方”
“紧紧拥抱阳光的春季”
“也因为夏季的艳阳而快要消失”
灯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
「不要...不要又消失...这次我一定要...」
“如果会因为泊油路而干枯的话”
“我宁可永远躲在石头底下......”
灯光骤然熄灭。
所有乐器声戛然而止,连反馈音都被吞噬。
黑暗中传来立希的鼓棒轻敲镲片的声响。
铛、铛、铛、铛。
立希的鼓点如心跳般固执地叩击黑暗,镲片的震颤在寂静中撕开一道裂缝。
第四声余韵未消时,整个舞台爆炸般亮起。
素世垂眸拨弦,低频声浪像深海暗流般托起所有破碎的音符,爱音和乐奈的吉他声在空气中对撞出彩虹色的和声。
【我又再一次毁坏了它】
【我不希望失去,不希望忘记】
【但无力的手却放开了它】
【我明明知道它有多重要】
高松灯的声音在爆发的乐器声中奇迹般地穿透而出,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
「明明下定决心的...为什么总是从我手中滑落......」
她手指紧紧握着麦克风,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站立的东西。
她所唱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她强烈的、难以言说的情感。
「天文馆的星空、天文部的午餐、你笑着说我‘笑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全部、全部都不想忘记!」
......
爱音突然冲到舞台中央,与灯背对背站立。
【我想找回(我想找回)】
爱音的和声像一双手,稳稳拖住灯即将坠落的声音。
【我想传达(我想传达)】
这次是乐奈的和声,猫一样的少女不知何时已来到灯的身旁,吉他背带滑到肘部,却仍精准地弹出每一个音符。
「乐奈和小爱...就在我的左右两侧...」
全场灯光突然变成星空般的蓝色。
【如果能被容许的话】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小木说过的...」
灯想起当初那个天桥的夜晚,少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出的话:“我一直在看着你,也一直在听着你。”
「我...不想放弃......」
【虽然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发现我】
【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让我感到多么开心】
【我都还没好好告诉过你】
「可是小木...你明明说过会一直看着这样胆怯的我...」
灯的右手慢慢伸向虚空,聚光灯在她掌心投下光斑,像是接住了坠落的星辰,就像是接住了当初在天文馆外差点就要坠落的北极星。
「这次...我够到了吗?」
【所以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真的不想像这样和你分开】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那些无法好好诉说的话语】
【即使如此仍想传达的话语】
灯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她弯腰捂住胸口,捂住那颗消失的星星吊坠。
「那天在石阶上捡碎片时...明明痛得无法呼吸,却更害怕星星彻底消失...」
观众席突然亮起一点微光,有人打开了手机闪光灯。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转瞬间,整个观众席化作星海。
「大家带来的星光...比天文馆的投影更真实...」
素世这才明白爱音为什么要在昨天的热场结束的时候说:“请大家明天带星星来”了。
......
【我正唱着诗,在此刻唱着,传达出去吧】
【现在还来得及传到你心中吗?】
【呼喊出我的心声为了超越千言万语】
【因为我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在星海之中,灯突然转身,向乐队伸出手。
「大家...都在帮我拼回那颗星星......」
星海在观众席上无声地摇曳,每一盏手机闪光灯都像是一颗被高松灯接住的星辰。
她颤抖的手指在虚空中收拢,仿佛真的握住了什么——
那些散落的星光、未说完的话语,以及少年在天桥下承诺过的“一起看星星”。
......
【我歌唱着 歌唱着诗篇 唱到传达给你的那一刻】
【唱到传达给你的那一刻】
【我歌唱着 歌唱着诗篇 唱到传达给你的那一刻】
【好想和你一同哭泣】
【好想和你一同欢笑】
「大家的眼泪...都像星星一样...」
「小木...」
灯在心里默念着,指尖传来不存在的温度。
「你送给我的歌...」
「小素世调整的效果器...」
「小爱练习到起茧的指尖...」
「乐奈说‘碎掉的星星也是星星’...」
椎名立希看见灯的背影在聚光灯下透出细长的影子,像极了那个雨夜里孤独离去的轮廓。
「笨蛋...」
「明明自己痛得要死,却还在向所有人伸手...」
千早爱音的粉色长发在蓝色灯光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她侧头看向灯被泪水浸湿的侧脸,虎牙深深陷入下唇。
「tomorin的星星在大家这里哦...」
「在我和乐奈的和弦里,在rikki的鼓点,在soyorin的贝斯声里...」
「还有...」
她的眼泪砸在了地上。
「rinn的键盘声里啊!」
......
【我唱着,唱着连系起你我的手的诗】
【不希望将手松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唱着,唱着让我们成为我们的诗】
【让我们在这里重新再出发吧】
「这次换我来当你的北极星...所以求求你...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灯站在渐渐暗下的灯光里,嘴唇轻轻开合,没有声音却能让所有人读懂:
「我绝对不会离开...」
「你听到了吗?」
舞台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观众席的星海仍在无声闪烁。
高松灯急促的呼吸声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场地,像一只终于找到归途的迷途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