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精锐强行冲阵,逼近塔基
可魔军终究是魔军。
乱了半个时辰,后面的魔阵突然静了。
不是怕得静,是凶得静。
通天塔的东边,魔阵的后方,三道黑影站在土坡上。
左边的魔将扛着巨锤,锤身上刻着骷髅头,骷髅的眼睛里闪着绿光;中间的魔将拿着骨杖,杖尖缠着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能看见细小的魔虫在动;右边的魔将披着黑斗篷,斗篷下摆拖在地上,遮住了脚,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 那是魔军中的三大魔将,分别管着巨魔、影魔和噬魂兽。
中间的魔将先开口,声音像刮铁皮:“再乱,就都死。”
他抬手,骨杖指向前方的魔兵。一道黑芒从杖尖射出去,击中了一个正往后退的魔兵 —— 魔兵连叫都没叫出来,身体就化成了一滩黑水,渗进了土里。
其他魔兵吓得不敢动了。
右边的魔将冷笑一声,声音又细又尖:“精锐,上。”
他的话音刚落,魔阵里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颤,裂缝像蜘蛛网似的从脚步声处往外扩。
是巨魔战士。
一个个比人类战士高两头,身披黑色的魔钢重甲,重甲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有的地方还嵌着碎骨。他们手里的巨斧比门板还大,斧刃上有缺口,却依旧锋利,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光。
走在最前面的巨魔,左脸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划到下巴,伤疤里还露着白骨,他的巨斧上挂着半条魔物的腿,走一步,腿就晃一下。
跟在巨魔后面的,是影魔刺客。
比人类少年还矮些,皮肤是墨黑色,像涂了一层油,眼睛是绿色的,在阴影里闪得吓人。
他们没穿甲,手里的爪子像弯刀,指甲上涂着黑色的毒液 —— 只要被划到,伤口就会溃烂。他们走得很轻,几乎没声音,还时不时遁入阴影,再出来时,已经往前挪了好几步。
巨魔在前,影魔在后。
他们顶着天上落下的法术,往前冲。
冰锥砸在巨魔的重甲上,“铛” 的一声,只留下一道白痕;火球烧到他们,他们只是皱皱眉,用巨斧把火拨开;奥术飞弹打在他们身上,最多让他们顿一下。
影魔更灵活,法术落下来时,他们就遁入阴影,法术过了,再钻出来,继续冲。
代价很大。
冲了没一百步,就有三个巨魔被火球炸倒,重甲裂开,黑血从裂缝里涌出来;有五个影魔没来得及遁入阴影,被冰锥钉在了地上,绿色的血顺着冰锥往下滴。
可他们没停,后面的巨魔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影魔绕开地上的尸体,依旧往前冲。
很快,他们就到了塔基前。
塔基是用巨大的青石板铺的,石板上刻着防御符文,有的符文已经被魔焰烧得发黑,有的则还闪着淡金色的光。塔基最前面,是一道钢铁长城 —— 那是联军的防线。
一面面塔盾重重顿在地上,盾面是铁做的,比人还高,厚得能挡住巨斧。
有的盾面上凹下去一块,是之前被巨魔砍的;有的盾面上刻着家族徽章,是战士们从家里带来的;还有的盾面上沾着血,不知道是魔物的,还是自己人的。
盾后面,是无数双眼睛。
有老战士的,眼睛里满是沧桑,却很亮;有年轻战士的,眼睛里带着紧张,却没一点怯;还有伤愈归队的战士,眼睛里带着火,像要把魔物烧了似的。
他们的手都握着武器,长矛的尖对着前方,战刀的刃闪着光,有的战士还把盾牌往地上又顿了一下,声音很沉:“来了。”
防线最中央,铁壁站在那。
他比旁边的战士高半个头,身披的重甲上满是修补的痕迹 —— 左胸的甲片是新换的,银灰色,和其他暗褐色的甲片对比很明显;右臂的甲片有一道裂缝,用铁钉钉着,那是上次战斗留下的伤。
他手里的巨盾,比其他战士的塔盾还大,盾面上刻着巨熊图腾,图腾的熊眼镶嵌着红宝石,在光线下闪着血光。
铁壁刚伤愈归队时,没说什么豪言。只是走到防线前,把巨盾往地上一顿,说了句:“我回来了。” 那时战士们围着他,有的拍他的肩膀,有的递给他水,老战士格雷森说:“有你在,这防线就塌不了。” 铁壁没说话,只是把巨盾又往地上顿了顿。
现在,巨魔和影魔已经到了跟前。
最前面的巨魔举起巨斧,对着防线就劈了下来 ——“呼” 的一声,斧风刮得战士们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铁壁的眼睛红了。
他突然怒吼一声,声音像雷霆,瞬间压过了战场的所有喧嚣:“盾!!”
“嗡 ——!”
所有战士同时发力,把塔盾往前顶。
每一面塔盾上都冒出了土黄色的光,那光是从盾面的符文里渗出来的,像水波纹一样,慢慢往外扩。
左边战士的盾光碰到右边战士的盾光,没散开,反而粘在了一起;前面战士的盾光碰到后面战士的盾光,也粘在了一起。很快,所有的盾光就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光壁 —— 比塔盾还高,还厚,光壁上的符文像小虫子似的,在上面爬来爬去,闪着淡金色的光。
“轰!!!”
巨魔的巨斧狠狠砸在了光壁上。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连通天塔的青石板都跟着颤。
光壁剧烈震颤,涟漪疯狂扩散,像扔进了石头的湖面,可就是没碎 —— 土黄色的光依旧亮着,符文还在爬。
巨魔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斧居然没劈开这光壁。他又举起巨斧,想再劈,可铁壁已经动了。
铁壁的肩膀死死抵在巨盾后方,甲片因为用力而发出 “咯吱” 的声音。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像蚯蚓似的鼓起来,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瞬间被尘土吸干。他看着前面的巨魔,怒吼道:
“顶住!”
身后的战士们也吼了起来。
那不是害怕的吼,是愤怒的吼,是不服输的吼。
声音里带着血腥味,带着决心。
他们的双脚死死钉在地上,有的战士把膝盖顶在盾后面,有的战士用肩膀抵着前面战士的后背,用尽全身力气往前顶。
“顶住!”
“别让它们过来!”
“为了联军!”
吼声此起彼伏,盖过了魔物的尖叫,盖过了巨斧的撞击声。
魔物疯了。
巨魔拿着巨斧,一下又一下地劈光壁,斧刃碰到光壁时,火花溅得有一人高,巨魔的虎口都裂了,鲜血顺着斧柄往下滴,可他没停,依旧劈;影魔试图从阴影里穿过去,它们遁入塔基的阴影,刚碰到光壁,就像被烧到一样,发出 “滋啦” 的声音,身体冒黑烟,被迫显形,有的影魔刚显形,就被战士的长矛刺穿了胸膛,绿色的血顺着长矛往下流。
有个年轻的战士,叫汤姆,才十七岁,第一次上战场。
他的手臂被影魔的爪子划到了,伤口里冒着黑烟,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没退。
他咬着牙,把长矛从盾缝里刺出去,正好刺中了一只冲上来的噬魂兽的眼睛。
噬魂兽疼得满地打滚,汤姆趁机把战刀抽出来,砍在了噬魂兽的脖子上 ——“咔嚓” 一声,噬魂兽的头掉了下来,滚到了巨魔的脚边。
旁边的老战士格雷森拍了拍汤姆的背,扔给他一瓶药剂:
“好小子,忍着点。”
汤姆接过药剂,没喝,先倒在了伤口上 ——“滋啦” 一声,伤口的黑烟散了些,他把药剂塞回怀里,又举起了长矛:
“没事,格雷森大叔,我还能打!”
铁壁看着身边的战士们,眼睛更红了。
他知道,这防线不能破。
一旦破了,魔物就会冲进塔基,到时候,后面的 “千影” 刺客没了掩护,上面的法师团没了依托,整个联军的阵就会崩。所以,他们必须顶住,一步都不能退。
有个巨魔突然抱起光壁,用嘴去咬 —— 他的牙齿很尖,咬在光壁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音,牙齿碎了好几颗,黑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可他还是咬。
铁壁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突然往前一步,用巨盾狠狠撞向光壁 ——“咚” 的一声,光壁晃了晃,巨魔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铁壁身后的几个战士就把长矛刺了出去,刺穿了巨魔的重甲,黑血从矛尖流出来,巨魔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影魔还在试。
有两只影魔叠在一起,想从光壁的顶端翻过去。
刚翻到一半,上面的法师团就发现了 —— 一枚奥术飞弹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上面那只影魔的背上。
影魔尖叫着掉了下来,砸在下面那只影魔身上,两只影魔都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战士们的战刀砍成了碎片。
塔基之下,已经成了绞肉场。
地上堆着魔物的尸体,黑血和绿血混在一起,渗进青石板的缝隙里,把石板染成了黑色。
有的战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魔骨,手指还抓着盾牌的边缘,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还在看前面的魔物;有的战士还站着,身上满是伤口,却依旧举着武器,对着前面的魔物怒吼。
每一步土地,都要用生命和鲜血来争。
每一次抵挡,都要拼尽全身的力气。
指挥中枢里,很静。
祁默站在沙盘前,身上的黑袍没动,只有眼睛盯着沙盘上的东南防区 —— 那里的红光很浓,是魔物的标记,可那红光却没再往前挪,反而被无数细小的白光切割着,阻滞着。
他的手指之前一直在敲沙盘的边缘,节奏很快,像在算什么。现在,敲击声停了,他的指节泛白,因为刚才捏得太紧。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其实没什么,可那动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知道,这是第七次总攻,也是最凶险的一次。
魔军派出了精锐,就是想一口咬碎防线。可现在,红光没动,防线的白光还在亮,说明铁壁他们顶住了。
祁默的目光依旧冰冷,可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看着沙盘,看着那些代表战士们的小白点,看着代表 “千影” 的银点,看着代表法师团的蓝点,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的会议 —— 那时铁壁还在养伤,他说:“等我伤好,我去守防线。” 轻舞飞扬说:“法师团会管好上面的魔物。”“千影” 的队长说:“我们会把魔阵搅乱。”
现在,他们都做到了。
外面的战场声还在传进来 —— 战士们的怒吼,魔物的尖叫,巨斧的撞击声,法术的爆炸声。可祁默没再看沙盘,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血腥味,吹在他的脸上。
他抬头,看向通天塔的中段 —— 那里的冰翼还在,闪着淡蓝的光;再看向塔基 —— 那里的光壁还在,土黄色的光很亮。
他的嘴角,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第七次总攻,最凶险的一波,似乎… 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