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片钟形的黑云还在压，白小璃靠在断墙边，手指捏着最后一张冷却符，指腹摩挲着符纸边缘。林燃躺在她脚边，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她低头看了眼他的脸，青灰一片，嘴唇发紫，但胸口还有点起伏。
她动了动腿，酸软得厉害。刚才那一击几乎把灵力榨干，第九尾蜷在身侧，毛都炸了一圈，还没收回去。
“行吧。”她咬牙撑着墙站起来，“我不抬你，我自己走。”
她弯腰拽住林燃的衣领，拖着他往西边走。那边有条荒道，歪歪扭扭通向远处一片雾蒙蒙的区域。路上碎石扎脚，她干脆赤了脚，雪白的狐尾甩在身后，尾巴尖时不时扫过林燃的手背。
走了半炷香时间，雾气越来越浓，前方出现一道锈铁门，门框歪斜，挂着块破布条，上面画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诡市到了。
门口站着个木头傀儡，半边身子焦黑，手里举着一块石牌，上面空无一字。白小璃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碎片——封灵镜最后一点残片，边缘还发着微光。
她把碎片放在傀儡掌心。
傀儡眼窝里亮起一点红光，扫过她和地上的林燃，随后让开半步，门缝里渗出一股混杂着药味和铁锈的气息。
她拖着林燃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窄长街，两边摆满摊子。有的摊主是人形，有的根本看不出模样，裹在黑袍里，连手都是影子。货物五花八门：瓶子里装着会眨眼的液体，盒子里叠着写满字的皮纸，还有直接摆在地上的骨头，刻着看不懂的纹路。
她用第九尾轻轻一扫，感知周围灵波。大多数东西都死气沉沉，唯有一个角落传来微弱震动，像心跳。
她朝那边走。
摊子很破，一张旧桌，几本发黄的书堆在角落。摊主是个老者，穿灰袍，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眼睛半闭，像是睡着了。
桌上最上面那本册子，封面快烂没了，只剩一角写着“诡”字。
白小璃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书脊。没有反应。
她咳了两声，趁机抹了点血在书上。血刚沾上去，书页突然泛起暗金纹路，一闪即逝。
是真的。
“这书多少钱？”她问。
老者睁开眼，声音像砂纸磨石头：“完整灵核一颗。”
白小璃笑了：“老头，你这书都快成灰了，配收灵核？我拿它烧火都怕点不着。”
老者不动声色：“你不买，就走。”
她没动，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巴掌大，表面刻着螺旋纹。
“幻音铃。”她说，“签到送的，能模拟诡异频率，干扰它们行动。刚才进来的路上，我试过了，两个低阶的，听见铃声直接僵住三秒。”
她晃了晃铃铛，清脆一声响。
不远处一个黑袍摊主忽然抖了一下，袖子里伸出半只手，猛地缩回去。
老者眼皮跳了跳。
白小璃把铃铛放在桌上：“这玩意儿实战有用，你卖书，说白了也是保命。我这铃铛能救你一命，你那破书，顶多让你多活三天。”
老者盯着铃铛，半天不说话。
“换不换？”她问，“不换我去找别人。”
她作势要收铃铛。
老者伸手按住：“成交。”
她把铃铛推过去，顺手拿起那本古籍。书很轻，纸页脆得像风一吹就散，但她小心收进怀里。
“值了。”她拍拍手，“省得明天任务又让我去挖坟。”
她转身要走，忽然顿住，回头看了眼老者：“你这儿还有别的消息吗？比如……这地方到底怎么算规则？”
老者摇头：“只卖货，不答疑。”
她耸耸肩，继续拖林燃往外走。
出了铁门，她没走远，拐进旁边一条后巷。巷子窄，两边墙高，勉强挡点风。她靠着墙坐下，把林燃的头搁在自己腿上，抽出一张冷却符贴他心口。
符纸微光闪了闪，黑气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古籍，翻开第一页。
八个字映入眼帘：
**诡律三则：吞噬、共鸣、逆写**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所以……这地方吃灵力，却喂得出新规则？”
她翻到第二页，纸面空白，只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人擦掉的字迹。她指尖顺着划痕滑过，忽然感觉皮肤发烫。
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无数人在光柱下跪伏，头顶有黑影低语，而地面刻着七组符号，最后一组断了一角。
她眨了眨眼，画面消失。
“系统。”她心里默念，“今天签到了没？”
虚影浮现。
【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驱毒散x1，灵脉感应符x1，任务提示卡x1】
【吐槽：宿主，你昨天把我家底都败光了，今天还想领福利？】
她没理，直接看驱毒散说明。能解七成毒素，剩下三成得靠自身灵力代谢。
“够用了。”她捏碎药丸，塞进林燃嘴里。
药刚咽下，他喉咙动了动，眼皮颤了颤。
“醒了？”她低头看他，“再睡会儿吧，我还没想好医药费怎么收。”
他没说话，只是呼吸稍微重了些。
她把灵脉感应符贴在自己手腕，闭眼感应。符纸微微发热，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有股稳定的灵流波动。
矿脉。
她睁开眼，嘴角翘了翘：“有意思。这地方不让用灵力，反倒把灵脉藏得明明白白。”
她抬头看天，那口钟形的黑云已经移开，露出一角灰白天空。
她把古籍重新收好，拍了拍林燃的脸：“起来干活了，别装死。”
他没睁眼，但眉头皱了下。
她笑出声：“行，算你有点反应。”
她撑着墙站起来，第九尾卷住林燃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人还是沉，但她没再抱怨。
巷口风吹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土味。
她迈出一步，脚踩在湿地上，留下半个脚印。
古籍在她怀里，第一页的八个字仿佛在发烫。
她低声说：“吞噬是代价，共鸣是钥匙，逆写……是出路？”
话没说完，手腕上的感应符突然剧烈震动。
东南方向，矿脉深处，传来一阵规律的震颤。
像有人在敲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