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障碎了。
气墙崩塌的瞬间，白小璃被震得后退三步，脚跟踩到一块碎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她抬手撑住断碑边缘，掌心传来粗糙的触感，指尖有点发麻。
对面八人已经重新列阵，三人一组，两组在前，两组压后。中间那批人短杖高举，幽蓝火焰再次凝聚。
“又来？”青布袍男人咬牙，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咱们没多少时间了。”
白小璃没说话，闭了下眼。
刚才那一击，风障卷轴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灵力震荡还是传到了体内。她能感觉到肋骨下方有股闷痛，像被人用钝器敲过几下。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敌阵又动了。
三团火球同时升空，划出弧线砸向掩体。轰响中碎石乱飞，灰袍修士抬手格挡，胳膊被划出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撑不住了。”独臂汉子靠在石堆后，喘着粗气，“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得埋在这儿。”
白小璃睁开眼，盯着对面。
她发现一件事。
每次蓝焰凝聚前，左侧那组中间的人，短杖会往下沉半寸，杖尖的光晕有一瞬变暗。不是失误，也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像……灵力回抽。
她眯起眼，数着节奏。
第一波攻击，间隔七息。
第二波，还是七息。
第三波，七息整。
就在第三波火球出手的刹那，那人的短杖又是一顿，光晕熄了不到半息，随即恢复。
“不是无缝的。”她低声说。
灰袍修士抬头：“什么？”
“他们的阵法有间隙。”白小璃转头看他，“每三次合击，灵力要回流一次。那个点，就是破绽。”
灰袍修士愣了下：“你确定？”
“我拿命试出来的。”她抹了把嘴角，指腹沾了点血，“刚才风障炸开时，我感觉到灵流波动不对。他们不是一直连着的，是轮转的。”
青布袍男人皱眉：“可那间隙太短，根本抓不住。”
“不一定非要打断。”白小璃盯着北坡方向，“我们可以逼他们提前合术，打乱节奏。”
“怎么逼？”
她回头看向独臂汉子：“你还能动吗？”
独臂汉子咧嘴一笑：“只要不死，就能滚。”
“好。”她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匿形符，拍在他背上，“等下你往东侧滚十步，装作要突袭。别真冲，滚完就趴下。”
“行。”
“其他人，准备反击。”
话音刚落，对面第四波火球已经出手。
白小璃低喝：“趴下！”
轰——
爆炸声中，尘土漫天。等到烟尘稍散，她立刻抬头。
敌阵果然有了反应。左侧那组短杖齐抬，显然是以为有人要从东侧突破。
就在那一瞬，她瞳孔一缩。
三人灵力交汇点偏移了。
中央那人脚下地面裂开一道极细的金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金光一闪即逝，快得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她看清了。
“不是人在供能。”她声音发紧，“阵眼在地底。北坡第三根石柱底下，有引脉石连着阵法核心。”
灰袍修士猛地抬头：“你是说……我们不用杀人，只要斩断地脉？”
“对。”白小璃点头，“他们三人联动，是因为要引导地脉之力。只要切断源头，阵法自崩。”
青布袍男人皱眉：“可那石柱离我们百步远，中间全是封锁线，怎么过去？”
“不需要全员。”她看向他，“你右肩还能挥刀吗？”
青布袍男人活动了下肩膀，脸色一白：“勉强能砍。”
“那就够了。”她一把扯下腰间红绸，咬破指尖，在绸面上快速画了三道符纹。
红绸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虚影，悬浮在众人面前。
“看。”她指着虚影，“灵力走的是子午环流，七息一轮。断点在左中位交接时，持续不到半息。灰袍，你用雷符砸他们节奏，逼他们提前合术。他们一乱，灵流就会外溢。”
她转向青布袍男人：“你趁那瞬间切入，目标不是人，是石柱底下的引脉石。一刀下去，必须断。”
青布袍男人盯着虚影看了几秒，缓缓点头：“我懂了。”
灰袍修士却还有疑虑：“雷符只剩两张，要是打偏了，后面没机会。”
“不会打偏。”白小璃看着他，“你信我一次。”
灰袍修士沉默几秒，终于点头：“好。”
白小璃从袖中取出四块铜牌，一人发了一块。她在自己那块上刻了几个字，然后递出去：“按这个时间行动。差一秒，全都得死。”
独臂汉子接过铜牌，咧嘴笑了：“你还真敢下令啊。”
“我不下令，谁下令？”她瞪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赌我算得准？”
“我赌。”独臂汉子把铜牌攥紧，“但你要请我喝酒。”
“赢了管够。”
她抬头看向北坡。
敌阵已经开始第五次蓄力，短杖上的蓝焰缓缓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准备。”她低声说，“雷符先出手，打左边那组脚下。青布袍，等灵流一乱就冲。记住，只砍石柱，别碰人。”
青布袍男人握紧刀柄，缓缓站起身。
灰袍修士从包袱里摸出两枚雷符，双手各持一枚。
独臂汉子趴在地上，盯着东侧空地，随时准备滚出去诱敌。
白小璃站在断碑边缘，手指搭在铜牌上。
七息。
第一息，敌阵灵力开始汇聚。
第二息，蓝焰成形。
第三息，她听见自己心跳加快。
第四息，灰袍修士手臂抬起。
第五息，她开口：“动手。”
雷符脱手而出，直奔左侧阵组脚下。
第六息，火光炸开。
第七息，灵流紊乱。
就在那一瞬，青布袍男人如箭射出，贴地疾冲。
白小璃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死死掐进铜牌边缘。
刀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