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指尖还在颤，那簇螺旋火光悬在掌心，忽明忽暗。血雾笼罩四周，脚下的地面像是活的一样，微微起伏。他没睁眼，但能感觉到灵力在体内乱窜，像脱缰的野马撞向经脉壁。
“成了”这两个字还没落地，空气就变了。
第一道风是从裂缝深处卷上来的，冷得不像阴气，倒像是冰箱门突然打开。林婉猛地抬头，罗盘指针已经废了，但她耳朵听见了——不是声音，是某种东西在爬。
陈虎第一个反应过来，斧头横在胸前，身体往前一顶，直接挡在江临川背后。
“有东西来了！”他吼。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不是一只两只，是一片一片，像潮水漫过堤坝。最前面的是个佝偻身影，半边脸烂着，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灰绿色的光。它张嘴，发出一声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嘶鸣。
林婉咬牙，把最后一张镇煞符拍进地面。
轰！
符纸炸开一圈白光，前排几个恶灵被掀翻在地，可后面的立刻补上。那些东西不怕痛，也不怕死，跌倒了就用手肘爬，断腿的拖着身子往前蹭。
“不行！太多了！”林婉喘着气往后退半步，左手腕上的红绳已经开始发烫，她知道那是阴气开始侵蚀的征兆。
陈虎没说话，抬手就是一斧。
符火燃起，斧刃划过空气，砍中一个扑上来的骷髅兵，骨头渣子飞溅。但他刚收力，侧面又冲出三只，全是腐肉挂着筋的模样，嘴里滴着黑水。
“老子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他骂了一句，侧身躲过一口咬来，反手用斧背砸碎对方脑袋。
可这些家伙根本杀不完。
一只蛇形怨体从地缝里钻出来，速度快得离谱，直扑江临川后颈。林婉眼角瞥见，立刻甩出银镊子，钉进那东西七寸位置。怨体扭了几下，化成一股黑烟散了。
“别让他被打断！”她喊，“现在停，前面全白干！”
陈虎点头，一脚踹飞一只扑脸的，顺势把斧头抡圆了扫一圈，逼退周围五六个。他站在原地，呼吸越来越重，右臂旧伤裂开了，血顺着作战服往下淌。
江临川那边情况更糟。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渗出血丝，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微微晃动。灵域还在构建，但每推进一分，就有更多恶灵被吸引过来。那些低阶灵体感知到界域之力的波动，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疯狂往这挤。
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一下。
【检测到高密度阴能活动，建议开启‘鬼差代打券’——当前积分不足】
江临川在意识里冷笑一声。
“你这时候提醒我积分不够？早干嘛去了？”
系统沉默两秒，蹦出一行新字：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您这波属于纯亏本运营】
“闭嘴。”他在心里回了一句，强行压住体内躁动的灵流。
外面的战况已经到了极限。
林婉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左手红绳焦了一截，断裂处冒着细烟。她的鼻腔里有血腥味，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过，一阵阵发晕。
“陈虎……撑不住了……”她低声说。
“再撑一会儿！”陈虎吼回去，“他快好了！你看那火！”
江临川掌心的火焰确实不一样了。虽然微弱，但形状稳定，不再是随意跳动的火苗，而是形成了一个极小的漩涡。这是灵域成型的关键信号。
可敌人不会等。
一只披着破布袍子的高大恶灵从后方跃出，双手结印，一道漆黑箭矢凭空凝聚，直射江临川后心。
陈虎察觉时已经晚了，只能转身硬挡。
箭矢击中他左肩，炸开一团黑雾，整个人被掀出去两米远，撞在墙上才停下。他咳出一口血，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右腿使不上力。
“妈的……骨折了？”他低头看了眼腿，冷笑，“也好，省得我跑太快累着。”
林婉咬牙，猛地扯断一段红绳，甩向空中。
血雾炸开，形成一道短暂屏障，挡住了接下来几波攻击。她借机爬到江临川身边，一只手按在他背上，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帮他稳住节奏。
“听我说。”她贴着他耳边，“你要是敢在这时候断，以后我天天去你摊位算命，专挑你最怕的桃花劫算。”
江临川没反应，但指尖抖了一下。
她咧了下嘴，算是笑了。
外面，陈虎拄着斧头站起来，脸上全是灰和血，牙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盯着前方不断涌来的黑影，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来啊！”他喊，“老子站着死，不躺着死！”
一群恶灵扑上来。
他挥斧，劈开三个，踹倒两个，又被一只从背后抱住。另一只趁机抓向他眼睛，他偏头躲过，反口咬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撕。
腥臭的液体喷了他一脸。
他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直到重新站回江临川正前方。
“老子说过……”他喘着粗气，“谁也别想从我这儿过去。”
林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人平时满嘴脏话，脾气暴得像炮仗，可真到了时候，却比谁都稳。
她低头看江临川，发现他嘴角的血止住了，呼吸变得平稳。掌心的火焰漩涡转得更快了些，周围的血雾也开始缓缓旋转，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要成了。”她说。
可就在这时，地面震动了一下。
裂缝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不是一只恶灵，而是一个更大的存在正在靠近。
林婉抬头，看见远处黑雾中浮现出一双眼睛——比之前的都要亮，都冷，带着一种不属于低阶灵体的理智。
“不是普通恶灵。”她喃喃。
陈虎啐了一口：“管它是啥，照砍。”
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临川的手指突然收紧。
火焰猛然暴涨一瞬，随即又缩回原状。
他知道有人来了。
不止是杂兵，是冲着他来的。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警告：检测到统领级灵体接近，建议立即中断施法撤离】
江临川没理它。
他睁开眼，瞳孔全蓝，像是深海被月光照透。
“现在走？”他轻声说，“前面白打了，后面还得打。”
他抬起手，火焰重新燃起。
林婉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膏体，涂在眉心。
陈虎咧嘴，举起斧头。
三人依旧在原地，谁也没动。
黑雾中的眼睛停了下来。
对峙开始。
江临川的指尖滴下一滴血，落在地上，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