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的彩头落在了萧渡的手中。
安歌颇带着几分欣赏地与他挤在角落里说着小话。
“可以啊萧世子,不愧是武将世家。”她还拍着他的肩膀,大肆夸赞,“这不得给那些不看好你的都气个半死。”
“那是。”萧渡抱着臂,脸上露着大大的笑容,打趣道,“小殿下今日不打算抱个彩头回府?”
“我又无甚出彩的,凭何拿得了彩头?我看你们能赢我就很高兴了。”安歌今日能有一样能进前五她就满足了,至少没有垫底的。
“抚琴啊!”萧渡的手伸出,故作抚琴的样子凭空拨弄着。
“我才学几日琴,怎能比得上人自小学琴的。”安歌摆摆手,她可不参加。
这琴褚青林正引以为傲呢,叫她与褚青林比,比输了不得被她逮着笑半年。
一看那场中对座的二人,琴艺比拼只有少数人参加,都是对自己琴艺颇为自信者。
其中不乏阳山书院的魏芷兰。
琴艺的考核官为裴景之,但因裴景之今年为松风书院的师长,故而,为保公正,他特请了晏鹤川一同来当这个考核官。
彩头是先朝闻名的琴师扶槐所传世至今的一张琴,琴为伏羲氏,名仰古,琴身光泽透亮,以上好的青桐木所斫。
此琴为裴景之所珍藏,今日特意将此琴添作彩头。
论琴艺,绍京此前谁人不知魏芷兰,她对此次论琴,胜券在握。
而褚青林,她自幼习琴,自此前输给何沛然后,更是勤加练习,只为在此次大会中夺魁,赢得裴景之所珍藏的仰古。
琴艺比试选在花庭之中,庭中圆台,摆好了琴案,可选用自己随身带的琴,也可用大会提供的琴。
席中几位贵人落座,而晏鹤川一到,就瞧见了在人群中站着,和萧渡躲在角落之中笑得很是开心的安歌。
微微凝了眉,正思虑着该是聊的什么竟能聊得这般开心。
就见萧渡抬手,摸了摸安歌的脑袋。
安歌不服,也踮着脚,反像摸小狗一样,拉着萧渡强行将他的脑袋也摸回去。
安歌还在那拽着萧渡,一边故意低低警告:“再闹,小心裴先生罚你!”
萧渡笑笑不说话。
这边的一切尽数落进了晏鹤川的眼中,他面色虽平静如常,可宽袖下的手指却是微动。
安歌抬头看向他时,见他正带着探究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安歌疑问地使了个眼神,却见晏鹤川微微压了压眉心,也疑问地回望。
直至裴景之开了口,众人才老老实实地站好,噤了声。
琴艺考核,当真是能令众人静下心来的比试,登场的每一位所奏之曲都犹如仙乐一般。
安歌纵使再不喜欢褚青林,也听得出她是极为用心地准备的这支曲子。
她虽听不懂谁的琴技更为精湛,但褚青林的这一曲《临春引》终了时,倒是真叫人有些意犹未尽。
这齐丰的才女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安歌难得对她流露出了一丝欣赏,可待她扬着她那高傲的头颅起身时,安歌笑容即刻冷却。
要是她不这么惹人嫌就好了。
此次的琴艺考核,裴景之与晏鹤川,皆评定褚青林为魁首,这青林郡主的大名也将以这一曲,响彻绍京。
待所有考核完毕,安歌与何沛然正闲逛在花庭,看着那在冬日里,也能养出的满园春色。
“你不是最喜欢崇明王了?怎么他当考核官,不见你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一道不善的声音响起,是不知哪个书院的女学子正挽着她的同伴路过,看到安歌,不禁冷嘲。
殊不知那头的小径里,晏鹤川与裴景之正要离开时,听得分明。
“胡说八道什么呢?”何沛然不悦地挡到安歌身前。
安歌认出来了,她正是在射艺考核里,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人。
她的同伴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着:“好了颜菱,今日来了许多人呢,还有外地书院来的学子,同为京中学子,就别闹得太难看了,叫人看了笑话去。”
“那又如何?松风书院什么样谁人不知,个个纨绔,不思进取。哪年不是垫底,今年不过是运气好,才叫他们拿了这么多个魁首。”
颜菱口无遮拦,她家父亲乃百川书院的院长。
起初在官学重开敲定之际,百川书院与阳山书院也在候选之列,她想不通,分明他们百川书院去年的成绩最佳,为何选了尽是纨绔的松风书院。
只差一步,她的父亲就能当上官学祭酒。
安歌并不知其为何会对松风书院的敌意这般大。
“她们是百川书院的人。”何沛然在她身侧提醒着。
安歌并不打算理会,却未料颜菱越发得寸进尺。
“仗着父辈的官身,占着本该给我们百川书院的官学名头,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集中之地,你们松风书院好大的脸。”
此话一出,倒是把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不乏有其他书院里看热闹的学子,也有不少松风书院的学子围了上来。
“我没听错吧?我们松风书院今日可夺了大会里一大半的彩头。”说话的人是卢勤风,平日里课上爱说话,不爱朝堂不爱当官,整日里想着做生意开铺子,今日却在算学里得了第一。
他晃着手里的那个彩头,一个小而精致的金算盘,可别在腰间。
洋洋得意地来到安歌与何沛然面前,将她二人挡在了身后。
“对啊,这彩头,我也有。”何沛然说着,扬了扬她手中正捧着的名家孤本。
以往听惯了他人贬低,也就默认了松风书院的学子比他人要差。
这卢勤风一番话倒点醒了一旁的众人,今日这场岁末争鸣,松风书院成绩尚可。
“不才,也得了一方贡墨。”符今朝本在一旁静静看着,可瞧着眼前的二人所行所举实在令人不适,这才出了声。
安歌底气足极了:“武考,骑射可都是我们书院的萧渡得的第一,你们呢?”
颜菱一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晌,脸一阵红一阵黑,她只能对着安歌数落:“那你呢?”
安歌倒是被她问住了,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道:“我嘛……倒是没有彩头。但是啊!但是!我刚习字月余,已然会背很多书了。我也不差的。”
这可是裴先生亲自给她写下的夸赞,安歌不觉以此为荣有何不妥。
“就是,你呢?你开蒙之时,可能在月余背下很多书?”萧渡不过是去外头结交了一会别的书院的人,就听说此处有人挑衅,急急忙忙地赶来。
“你?《千字文》怕是都认不全吧,还背很多书……”颜菱不信。
萧渡闻言,觉得可笑至极,朝着安歌道:“殿——”又及时改了口,“安歌,她居然瞧不起你,背给她听!”
安歌心中也觉搞笑极了。
区区《千字文》?
她最会背的就是《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