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把印着“母婴之家”的围裙一件件叠好，放进柜子最下层。五宝围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穿呀？”五宝拉着她的裤腿。
“等开店那天。”她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轻。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她走过去拿起来，屏幕亮起，是本地热搜推送。
#五胞胎萌娃砍价记#——配图是五个孩子齐声喊话的背影，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三百万。
她点进去，评论区一片热闹。
“这声音太治愈了！”
“二宝拿草蚱蜢换排骨那段我循环十遍！”
“这妈妈带五个娃还能这么稳，真不是一般人。”
她刚松了口气，往下翻了几条。
“你们发现没？五个孩子长得太整齐了，不像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
“动作那么齐，是不是有人指导？背后有团队？”
“该不会是哪个富豪的私生子吧？拍短视频立人设？”
“妈的，如果是真的，这女人是不是小三上位？”
她手指一顿，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下一秒，她冲进房间拔掉路由器电源，转身又从抽屉里收走五个孩子的儿童手表。二宝正戴着玩，被她一把摘下来，愣在原地。
“以后出门，不许再一起喊话。”她蹲下身，看着五个孩子，“不管谁问你们问题，都不准回答，听见没有？”
大宝皱眉：“可是妈妈，我们只是想帮你省钱……”
“这不是省钱的事。”她声音发紧，“你们现在被人拍了，视频在网上，谁都能看。有人会查你们是谁，住哪，甚至……找上门来。”
三宝抱住她的胳膊：“那我们躲起来吗？”
她没说话，只是把五个孩子搂进怀里，抱得很紧。
客厅安静下来。五宝小声说：“妈妈，你抖了。”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
她起身走到阳台，打开手机准备联系平台举报下架视频。陈芳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苏瑶！你火了！”陈芳声音激动，“刚有母婴品牌找我问联系方式，说想请你做代言！还有三家连锁超市要谈合作，光广告费就能收五位数！”
“别。”她打断，“让他们删掉视频，立刻。”
“你疯啦？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种曝光！你现在可是全城最火的妈妈！”
“我不是什么明星。”她盯着楼下空荡的街道，“我是他妈，我要保护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还是怕那个事暴露？”陈芳声音低了，“可你现在躲也没用，视频都传成这样了，迟早有人挖。”
她没再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窗帘一荡一荡。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机屏幕还亮着。
五年了。她带着五个孩子搬过七次家，换过四座城市，连身份证都用的是化名。就为了让他们远离那些目光，远离那个姓氏带来的风暴。
可现在，他们还是被推到了镜头前。
她点开热搜榜，正要提交举报申请，页面突然刷新。
#厉氏集团五胞胎#——热搜第一。
#厉霆琛隐婚生子#——热搜第二。
原视频被一个认证为“厉氏集团官方”的账号转发，配文只有两句：
“这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责任。”
底下评论瞬间爆炸。
“卧槽！厉总结婚了？”
“五胞胎是厉家的？难怪基因这么好！”
“之前说人家是私生子的闭嘴吧，正主认了！”
“厉总这波操作太刚了，直接买下前三热搜，把舆论全控了。”
她盯着那两句话，手指冰凉。
是他。
他根本没有问她，也没有商量，就这么擅自把他们的生活撕开，摆在所有人面前。
她拨通那个存了五年却从未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苏瑶。”他的声音低沉，不像平时那样冷硬，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凭什么？”她声音发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豪门私生子的新闻？记者会蹲点，狗仔会跟踪，孩子们上学、吃饭、走路都会被拍！你想过他们以后怎么活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我不是要让他们活在聚光灯下。”他说，“我是要让他们不再躲。”
“躲？”她冷笑，“你以为现在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曝光？你买热搜就能控制舆论？明天就有媒体写‘厉家弃子五年终归宗’，后天就有八卦号扒我的过去！你考虑过这些吗？”
“考虑过了。”他声音很稳，“所以我让法务团队同步准备声明，所有关于你们的采访、报道，必须经我授权。任何侵犯隐私的行为，厉氏会起诉到底。”
“你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她喉咙发紧，“你以为钱和权能挡住一切？他们还是孩子，不是你的资产，不是你挽回形象的工具！”
“他们从来都不是工具。”他顿了顿，“是我五年来，每晚醒来的梦。”
她呼吸一滞。
“我查过你住的小区，知道你每天走哪条路接孩子放学。”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左臂的伤是旧疾，下雨天会疼。我知道你用的奶粉牌子，也知道五宝怕黑，睡前要摸妈妈的手。”
她眼眶突然发热。
“这些不是靠调查得来的。”他说，“是我想了五年，恨了五年，也找了五年。”
“所以你就用热搜来宣告？”她声音轻了，“用全网皆知的方式来‘认’他们？”
“因为我不想再偷偷摸摸地看他们照片。”他声音低下去，“我想光明正大地叫他们一声——儿子、女儿。我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孩子的母亲。”
她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宝从客厅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你怎么了？”
大宝也走过来，仰头看她：“那个叔叔说我们是他孩子……是真的吗？我们……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她蹲下身，把五个孩子一个一个搂进怀里。
大宝的手搭在她肩上，二宝的头靠在她颈边，三宝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四宝小声说“妈妈别怕”，五宝蹭着她的脸颊，一遍遍喊“妈妈不哭”。
她闭上眼，一滴泪落下来，砸在地板上。
手机还贴在耳边。
厉霆琛没挂电话。
“他们在听。”她哑着声说。
“我知道。”他停了停，“让他们听清楚——从今天起，没人能再动他们一根手指。”
她没回应，只是把手机拿开，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五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像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样，把她圈在中间。
门外传来快递车驶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