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还按在胸口，那片干涸的血迹下传来一阵阵抽搐。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吸血鬼序列在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苏红袖刚才跃起的身影还在他眼前，但她落地时没有站稳，整个人歪倒在沙地上。
他冲过去的时候，她的后颈已经泛起一层暗红色纹路，像蛛网一样顺着脊椎往上爬。他蹲下身，右手颤抖着碰了碰她的皮肤，烫得吓人。
“系统。”他低声说，“扫描目标生命体征。”
【检测中……】
等待的时间很短，但足够让他额头渗出冷汗。右眼的血丝又蔓延了一圈，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古武本源侵蚀度：17%。警告，血脉排斥反应加剧】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瞬。这不是外来的污染，是她自己的龙血在反噬。就像赵铁山体内那片龙鳞引发的连锁反应，只不过这次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别再用了。”他说，声音有点哑，“镇魔八式你现在不能用。”
苏红袖没睁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地面猛地一震，一道赤红的熔岩柱从残骸中心冲天而起，足足有百米高。热浪扑面而来，空气扭曲变形。爆炸的冲击波把苏红袖的身体掀了起来，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向火柱边缘。
陈默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冲。
高温瞬间烤焦了他的卫衣下摆，皮肤传来刺痛。他启动吸血鬼序列的基础能力——短距疾行。第一步踩在一块焦黑的金属残片上，第二步借力跃过断裂的混凝土墙，第三步蹬地弹射，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行一段距离，勉强靠近火柱外围。
火焰已经包围了苏红袖。她躺在一块倾斜的钢板上，唐刀掉在一旁，手无力地垂着。她的呼吸很弱，但颈后的逆鳞纹路还在扩散，颜色越来越深。
陈默知道他不能用“镜返”。冷却时间还没到，强行激活会直接让他倒下。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摘下一直叼在嘴里的笔帽，塞进裤兜。以前熬夜写代码时总咬它，现在怕自己失控时伤到舌头。
他闭眼，猛地冲进火海。
热浪几乎把他掀翻。衣服烧了起来，背上一阵剧痛。就在他快要接近苏红袖的时候，左臂突然传来撕裂感。临时技能“骨刺突刺”随机触发，一根尖锐的骨刃从他小臂破皮而出。他顺势将骨刃插进旁边一块岩石，稳住身体，腾出右手一把抓住苏红袖的手腕。
他用力一拽，把她拉进怀里。转身时火焰舔舐到他的背部，皮肤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他咬牙扛着，借着骨刃的支撑往外跳。
落地时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抱着苏红袖滚了几圈才停下。鼻腔里涌出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虎口上的电路图纹身又被染红了一片，颜色混着汗水和灰烬，变得模糊不清。
系统提示音响起。
【生命值-42%，进入轻度休克预警】
他喘着气，靠在一块倒塌的石板上，手指还在发抖。苏红袖的脸贴在他胸前，烫得不正常。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后颈，那层逆鳞纹路已经延伸到了发根。
头顶上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抬头看去，陈诡站在高空的虚影中，单片镜对准他们所在的位置。镜面不断闪烁数据流，一组数字清晰浮现：“序列5反噬进度：17%→29%……有趣。”
陈默没动。他知道对方不是来杀他们的。至少现在不是。
他慢慢把苏红袖放平，脱下烧焦的卫衣盖住她肩部，遮住龙纹暴露的部分。然后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右眼的齿轮纹路微微闪了一下。虽然“镜返”还没恢复，但他故意抬手按向太阳穴，做出准备发动的姿态。
陈诡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像机器复读。
“你救她一次，两次，能救到什么时候？当她的龙血沸腾，当她的角刺穿天幕——你还敢靠近吗？”
陈默没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沾满了血和灰。然后他弯下腰，在地上划出一道符号。那是他自己设计的警戒触发器，连接着埋在附近废墟里的微型磁雷。只要对方降落，震动就会引爆。
风忽然大了起来。
陈诡的身影开始变淡，镜片最后闪过一行字：“血月共鸣者……你也快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空中只剩下一片空荡。
陈默站着没动。他的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风箱。他低头看了看苏红袖，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但没醒。
他蹲下去，把卫衣重新拉紧一点，盖住她的脖子。然后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得很快，但还算稳定。
远处的熔岩柱还在燃烧，火光映在沙地上，晃得人眼睛发酸。他靠着石板坐下来，右手一直按在左臂的骨刺根部。那根骨刃还没收回去，卡在皮肉之间，稍微一动就疼。
他闭上眼，试图让心跳慢下来。体内的吸血鬼序列还在躁动，喉咙深处有种干渴的感觉，像是想要吞咽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吸血。一旦开始，就可能停不下来。
尤其是现在。
他睁开眼，看向苏红袖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可能是刚才擦伤的，渗出了一点血珠。红色的液体顺着皮肤缓缓滑下，落在烧焦的布料上。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但他没有伸手去碰。
他只是把左手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是谁。
风再次吹过，卷起一片灰烬。他听见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大地在呻吟。但他没抬头。他的视线一直停在苏红袖脸上，直到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别走。”
陈默没说话。他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
温度依旧很高，但他在等。
等那股热度降下来。
等她睁开眼。
他的右眼忽然一阵刺痛，齿轮纹路一闪而逝。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原质波动，来源：苏红袖后颈逆鳞区域】
他盯着那行字，没关闭界面。
远处的火光忽然熄灭了一瞬。
一道新的裂痕在地面延伸，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