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边缘的矿石滚进缝隙，消失不见。
陈默站在原地，手指还捏着腰带上的机械钻头。他没动，也没抬头看苍鹰离开的方向。他知道对方已经走了，但监控还在。空气里残留着金属烧焦的味道，耳边是机器人巡逻的规律脚步声。他慢慢松开咬住的笔帽，吐出一句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得进去。”
他低头检查钻头接口。刚才穿越裂隙时，这东西吸收了赵铁山晶化躯体释放的微弱磁暴波动。现在它表面还带着一层淡蓝电流，在掌心微微发麻。他把钻头贴在胸口图腾位置，激活“镜返”。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顺着右臂蔓延到手掌。血月能量被强行扭曲，模拟成类似电磁脉冲的波形。
掌心开始发热。
他抬起手，对着光线看了一眼。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蓝色纹路一闪而过，像电路通电。不够真实，但应该能骗过扫描系统。
他脱下卫衣帽子，重新戴正，遮住右眼。然后弯腰捡起掉落的工具刀，塞进工具包。动作要自然，不能急。
几分钟后，一队身穿工装服的技术人员从侧门进入维修区。他们每人胸前都挂着工牌，走路时后颈的数据线轻轻晃动。陈默混进队伍末尾，低着头，跟着往前走。
门口站着一台扫描机器人。它伸出机械臂，逐个检测工牌信息。轮到陈默时，他把手掌按在识别区。机器发出轻微嗡鸣，屏幕闪了几下，最终亮起绿灯。
通过了。
他跟着队伍走进环形维修舱。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四周是透明合金墙，能看到飞行器悬挂在中央支架上。引擎外壳打开，几根粗大的导管连接着燃料舱。两名工程师正在用高频脉冲枪校准核心反应堆。
陈默被分配到辅助端口操作位。他蹲下身，把钻头接在数据接口上，假装读取参数。实际上，他在悄悄提取本地数据库的碎片信息。屏幕上滚动着代码片段，他快速扫视——“原质浓度达标”“供能稳定”“3型血源接入正常”。
他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
血月级诡异血（3型）——高活性原质载体，仅供核心反应堆供能。
心跳快了一拍。
这不是普通的燃料。这是活体诡异的血液，经过提纯后注入动力系统。苏红袖曾经说过，这类血液含有强烈的意识残留，长期接触会引发精神侵蚀。更危险的是，它可能和空中之城的控制系统直接联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低头操作。但呼吸变得沉重，喉咙干涩。靠近燃料舱的位置，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淡的腥味。不是铁锈，也不是腐烂，是一种更深的、让人想吞咽口水的气息。
嗜血冲动开始冒头。
他咬住笔帽，用力压住舌尖。手指掐进掌心，靠疼痛维持清醒。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有任何异常动作。他慢慢调整姿势，背对主监控探头，借工具箱挡住身体微颤。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广播声。
“b区例行巡检，所有人员保持在岗状态。”
陈默没抬头。他知道这是假的。广播语气太平，没有紧急调度的节奏。这是测试，专门用来抓伪装者。
果然，几秒后，一个身影从控制台方向走来。是个瘦高的男人，穿着满是涂鸦的工装服，后颈插着数据线，喉部发出轻微齿轮声。他是这支技术组的头目。
那人走到陈默背后停下。
陈默屏住呼吸，手指不动，只用眼角余光观察对方靴子的位置。对方站了几秒，没说话，然后绕到侧面，盯着他的操作界面看。
“你哪个分部调来的？”声音冷。
“七号地下维修点。”陈默低声答，“临时抽调。”
“编号呢？”
“t-418。”
对方没再问。而是突然伸手，拨了一下陈默的卫衣帽子。
帽子滑落半寸，露出右眼。
那一瞬间，陈默全身绷紧。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刚才在扫描口，为了应对低光环境，他本能触发了夜视能力。瞳孔收缩，血色脉络浮现。虽然只有一瞬，但可能已经被记录。
现在，那条血线还没完全消退。
工程师盯着他的眼睛，眉头皱起。“你眼里那个……不是视觉滤镜。”
陈默立刻转身，假装去翻工具箱。“神经系统兼容问题。”他说，“老毛病，偶尔会闪红光。”
对方没动。
陈默摸出一把螺丝刀，故意让它掉在地上。金属撞击声响起的瞬间，他脚尖一挑，把之前残留着磁暴痕迹的工具刀踢进阴影角落。那里堆着废弃零件，光线照不到。
“可能是刚才接驳时电压不稳。”他弯腰捡螺丝，顺手把钻头从接口拔下，“要不要我重新校准一次？”
工程师看了他两秒，终于开口：“别搞砸就行。这批燃料不能出问题。”
说完，转身走了。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掌心全是汗。他知道刚才那一眼差点暴露。但他也确认了一件事——这些人依赖设备检测，只要能量波形匹配，就不会轻易怀疑身份。
他重新把钻头接上接口，继续读取数据。屏幕上跳出一段新信息：
【燃料舱压力正常，供能效率97.3%】
【备用血源储备量：3单位】
【下次补给时间：06:00】
他记下时间。还有不到八小时，就会有新的诡异血液运进来。如果能在补给前动手，替换掉供能源，或许能让飞行器瘫痪。
但他需要更多情报。比如，这些血液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活体抽取？如果是，那就意味着有人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他抬头看向燃料舱门。厚重的合金结构，上面贴着红色标签。他正想着怎么靠近，广播又响了。
“c组准备，十分钟后启动应急演练。”
人群开始移动。有人收起工具，有人关闭端口。陈默知道机会来了。演练意味着系统切换模式，监控等级会短暂降低。
他趁乱把钻头收回腰带，然后走向工具存放区。那里有个维修梯通往上层通道。只要能上去，就能绕到燃料舱背面，找到外部接口。
他刚踏上梯子，身后传来一声喊。
“你！等一下。”
他停下。
工程师头目站在下方，手里拿着一块检测仪。“你的能量读数不对劲。”他说，“刚才扫描显示你体内有非登记波动。”
陈默没回头。
他知道那是“镜返”留下的残余信号。模拟磁暴时消耗的生命值还没完全稳定。
“可能是之前受过伤。”他说，“神经接驳有点不稳定。”
“转过来。”
他慢慢转身，一只手扶着梯子扶手。
对方举起检测仪，对准他胸口。屏幕闪烁，数值跳动。几秒钟后，仪器发出短促警报。
“这不是损伤信号。”工程师盯着屏幕，“这是……血月共鸣。”
陈默猛地抬手，一把打掉检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