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学校,在陈昀的提议下,来到了“不正常”研究社那间位于教学楼角落、堆满书籍和各类仪器的工作室。工作室虽然杂乱,但资料分类却很有条理。陈昀打开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台式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取着他多年来搜集整理的本地奇闻异事档案和新闻剪报数据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亮。花筝坐在一旁,闭目调息,恢复着消耗的灵力和精神力,碧波珠在她掌心散发着温和的凉意。
突然,陈昀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与凝重:“找到了!你们来看这个!”
花筝立刻起身走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则扫描自五年前本地一家小报的电子版新闻,标题并不起眼:《莲花巷出租屋惊现女尸,死者身份成谜,男友下落不明》。
报道内容简略而模糊:五年前夏季,在莲花巷某出租屋内发现一具已高度腐烂的女尸,死亡时间推断至少一个月以上。死者年龄约二十岁左右,身穿红色连衣裙。经勘查,排除外人入室作案可能,初步判断为自杀或意外,但其同居男友(报道中化名“李某杰”)在案发前就已不知所踪,有重大嫌疑。由于尸体发现太晚,证据不足,且男友一直未能归案,此案最终成为一桩悬案。报道附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依稀可见房间凌乱,以及地上那抹刺眼的红色。
报道中没有死者的真实姓名,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冰冷的“无名女尸”和嫌疑人的化名“李某杰”。
一切都对上了,时间——夏季、地点——莲花巷、人物——阿杰\/李某杰,红衣女性、事件——死亡,男友失踪,悬案。这幅画,极有可能就是那位遇害女子生前所有,承载了她临死前极致的痛苦、被欺骗背叛的怨恨以及对自身和孩子命运的绝望,最终在特定条件下,化为了纠缠生者的鬼魂。
工作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冰冷的文字证实了那怨灵背后是如此残酷的真相时,花筝依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凶手可能至今逍遥法外,而她的冤屈,只能化作一幅在旧货市场流转、依靠汲取他人生气才能显现存在的怨念之画。
陈昀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干涩:“从现有信息看,这是一起疑似谋杀后抛尸或制造自杀假象并潜逃的案件。警方当年未能破案……我们需要更具体的身份信息,才能尝试进一步追查那个‘阿杰’的下落,或者至少,让这位死者……有名有姓。”
知道了真相的轮廓,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如何为一个五年前的无名悬案找到突破口?如何让一个连名字都未知的亡魂得以安息?
花筝凝视着屏幕上那模糊的马赛克和刺目的标题,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常规途径走不通,”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些……非常规的方法,直接问问‘当事人’。”
陈昀猛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再次与那幅画沟通?但之前不是……”
“之前是压制和初步探查,情况不明,需要强硬手段。”花筝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真相骨架,知道了她的冤屈。这次,我们可以尝试‘共情’与‘引导’,在她相对平静的状态下,借助已知信息,像拼图一样,帮她找回更多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她的名字,以及可能指向凶手的更确凿证据。”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深入一个怨念深重的灵体记忆核心,即使有封印在,也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强烈的负面情绪吞噬同化。
“这太危险了!”陈昀不赞同地摇头,“你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而且我们对这种‘信息场交互’的潜在风险了解太少。”
“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让她真正安息,甚至为她在人间讨回公道的方法。”花筝的语气不容置疑,“况且,我们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下去,李萌是第一个受害者,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这幅画还在流转,只要她的冤屈未雪,怨念就不会平息。”
她看着陈昀,眼神清澈而坚定:“陈社长,这次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你的仪器,或许能在外围监测能量变化,如果我出现异常,及时用你之前那种干扰方式……拉我一把。”
陈昀看着花筝,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会全程监控,设定能量阈值警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