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对岸,第一集团军总指挥部内。
巨大的作战地图上,密支那城区及周边地形被精细地标注出来。数支粗壮的蓝色箭头,如同蓄势待发的利矛,从西、南、东三个方向狠狠刺向代表日军的红色防御圈,其中一支最为锐利的蓝色尖锋,已然抵近城区边缘,并与一片密集的红色小点交织在一起。
李锦身姿笔挺地站在地图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如鹰,缓缓扫过每一个推进的箭头,最终定格在那片核心区域。他刚毅的脸上,那抹久违的笑容并未散去,反而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与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欣然。
指挥部内,电台的滴答声、电话的铃声、参谋人员压低声量的汇报与命令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紧张而有序的战争交响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水、纸张和汗水混合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期待感。
一名中校参谋手持刚刚译出的电文,快步走到李锦身侧,声音清晰而有力地报告:“总指挥,新一军孙立人军长来电,新38师先头团已抵达密支那西郊外围阵地,正与日军第114联队一部警戒部队激烈交火。敌军抵抗顽固,但火力已被我全面压制。新30师正沿伊洛瓦底江向北迂回,切断密支那-孟拱公路;第50师作为预备队跟进。”
他略微停顿,又拿起另一份电文:“第二集团军梁卫国司令报告,其先头第88师已突破日军设在东南方向瑞丽江沿岸的外围防线,击溃日军一个大队,正迅猛向密支那城区逼近,目前已占领城南制高点宾河北岸的一处高地。日军仓促组织的反扑已被击退。”
最后,他拿起第三份,也是字迹最为简洁却意义非凡的一份电文:“特种作战司令部江枫旅长密电:机场防御稳固,所有关键点位均在掌控。第二批空运物资及105师先遣营已安全降落。我部侦察小组已渗透至城区中心,正对日军指挥节点、炮兵阵地进行定位。”
李锦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图,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边缘轻轻敲击着。参谋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补充道:“空运效率超出预期,得益于江旅长提前肃清了机场周边所有威胁点。105师罗振武师长报告,其师属反坦克营一个连已随机降落,增强了机场的反装甲力量。日军数次小规模步兵冲击,均被特战旅和空降兵协同击退,损失惨重。”
李锦终于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那里是密支那的方向。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量,瞬间压过了指挥部内的所有嘈杂:
“好!密支那已是囊中之物!命令各部队,加强步、炮、坦协同,发挥我军火力和机动优势,尽快肃清外围残敌,向城区压缩!告诉孙立人、梁卫国,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密支那!还有,通知周振邦的炮兵和林修远的电子情报部门,给我盯死了日军的通信和炮兵,一旦暴露,立即覆盖打击!”
“是!”参谋大声应命,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在密支那西郊,新38师攻击锋线上。炮弹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紧接着是地动山摇的猛烈爆炸。美制105mm榴弹炮和155mm重炮发出的怒吼,将日军精心布置的前沿阵地化作一片火海。浓烟滚滚,泥土夹杂着破碎的肢体和武器零件四处飞溅。
硝烟尚未散尽,尖锐的哨声便已响起。
“前进!”连长一声怒吼,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向前一指。
身着斑点迷彩、头戴m1钢盔的新38师步兵们,如同猎豹般从散兵坑和临时掩体中跃出。他们不再是国内战场上那支常常缺乏弹药、依靠血肉之躯冲锋的军队。此刻,他们装备精良,战术娴熟。m1加兰德步枪清脆的八连发射击声、bAR自动步枪持续的哒哒声、m1919A6机枪沉稳的点射,构成了密集而有效的压制火力网。步兵班排之间交替掩护,战术动作干净利落。
日军士兵躲在被炮火反复犁过的战壕和弹坑里,依靠着残存的土木工事和狂热的武士道精神负隅顽抗。三八式步枪单调的射击声、歪把子机枪略显嘶哑的连射,以及不时响起的掷弹筒“咚”“咚”的闷响,在中方猛烈的火力下显得有些零星和杂乱。
“机枪!左前方,那个半塌的碉堡!压制它!”一名排长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挺m1919A6迅速架设起来,炽热的弹壳欢快地蹦出,形成一道金属风暴,将日军碉堡的射孔打得砖石飞溅,里面的机枪顿时哑火。
“火箭筒!上!”
两名士兵匍匐前进,扛着巴祖卡火箭筒的射手迅速瞄准。 “咻——轰!” 一声巨响,那处残存的土木碉堡被彻底炸上了天。
远处,几辆m4“谢尔曼”中型坦克轰鸣着越过弹坑,75mm坦克炮不时喷吐出火舌,将一个个可疑的火力点直接点名摧毁。厚重的装甲弹开零星射来的子弹和小的可怜的掷弹筒破片,履带碾过废墟,为步兵开辟前进的道路。步坦协同流畅无比,步兵紧紧跟在坦克侧后方,警惕地清除着试图靠近坦克的日军“肉弹”。
日军的抵抗虽然顽强,甚至不时发动疯狂的“万岁冲锋”,但在绝对优势的火力和训练有素的战术面前,这些冲锋往往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新38师的士兵们冷静地射击、投弹、推进,一步步蚕食着日军的阵地。
密支那城南,第二集团军第88师进攻方向。
这里的战斗同样激烈。第二集团军作为李锦的亲信部队,同样换装了美械,虽然装甲力量不如第七军那般雄厚,但步兵火力和炮兵支援丝毫不弱。
师长亲自在一线指挥所督战。无线电里,前沿步兵团的呼叫不断传来: “师部!我是307团一营,我已占领宾河北岸无名高地,正遭遇日军约中队规模反扑!请求炮火支援!坐标:delta-Foxtrot-7-3-1!” “收到!坚持住!炮火马上就到!”
几分钟后,天空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呼啸声。集团军直属炮兵团和第88师师属炮兵营的数十门105mm榴弹炮同时发言。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日军反击部队的冲锋路线上和集结区域,瞬间将那片区域化作死亡禁区。爆炸的冲击波和横飞的弹片无情地撕裂着日军队形,日军的反击势头戛然而止。
步兵们趁机巩固阵地,m1步枪和机枪火力向着溃退的日军猛烈倾泻。 “打得好!炮兵兄弟给力!”阵地上传来士兵们的欢呼。
密支那机场,特战旅控制核心区。
与外围的炮火连天相比,机场区域相对安静,但这种安静却蕴含着更深的杀机。
江枫旅长站在原日军机场指挥塔的窗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区方向。他脸上涂着伪装油彩,眼神冷峻如刀。机场跑道旁,整齐地停放着新降落的c-47运输机,地勤人员正在紧张地卸载物资弹药。105师先遣营的士兵们已经在特战队员的指引下,进入了预设防御阵地,他们带来了更多的重火力和反坦克武器,使得机场的防御更加固若金汤。
机场外围,几处焦黑的残骸还在冒着青烟,那是日军试图接近机场的装甲车和卡车,被特战旅埋伏的反坦克小组用巴祖卡和刚刚加强过来的57mm反坦克炮轻松摧毁。
“旅长,侦察引导团二组发回消息。”一名通讯官递过电文,“确认日军第18师团指挥部大致位于城北原英军殖民署大楼附近。另,发现疑似日军炮兵阵地,位于火车站东南侧约500米丛林区域,约有四门九五式野炮,但有良好伪装。”
江枫接过电文,快速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立刻将坐标发给集团军炮兵司令部和电子战中心。通知王大山司令,我们需要一次‘精准’的问候。另外,让敌后破坏团一队做好准备,今晚尝试抵近确认,必要时引导炮火修正。”
“是!”
“火车站方向有什么动静?” “日军防守严密,利用站房和货场构筑了多层火力点。大概有一个中队以上的兵力,可能还有坦克或装甲车藏在里面。我们的渗透小组尝试靠近,被猛烈的机枪火力逼退了。”
江枫沉吟片刻:“火车站是连接城区和外部的重要枢纽,必须拿下。让兄弟们先不要硬冲,盯紧了。等正面主力压上来,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我们再从侧面捅他一刀。通知周胜的装甲一师,让他们快点推过来,我们需要铁拳来砸开这些硬壳子。”
集团军炮兵司令部,司令周振邦中将看着地图上刚刚标注出的两个新坐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目标确认!日军指挥节点、炮兵阵地各一!命令:重炮师第1旅一营、二营,m1‘长脚汤姆’,集火射击坐标Alpha-bravo-0-2-7区域(殖民署大楼)!火箭炮兵旅一营,t34‘管风琴’,对坐标charlie-delta-9-1-5区域(疑似炮兵阵地)进行一轮齐射!校射航空队立刻起飞观测弹着点!反炮兵雷达开机,监测日军炮火反应!”
命令一下,后方炮兵阵地上顿时地动山摇。24门155mm“长脚汤姆”重型榴弹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重型榴弹投向十数公里外的目标。紧接着,更加令人恐惧的尖啸声响起,12辆t34“管风琴”火箭炮车在一次齐射中,将数百发114mm火箭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出去,覆盖了更大范围的区域。天空仿佛都被炽热的尾焰和硝烟所遮蔽。
与此同时,集团军通信与电子战司令部。 司令林修远中将坐镇中央,巨大的无线电频谱监测仪上,无数信号光点在跳动。 “报告,侦测到日军频繁电台信号,来源集中指向城北区域,与炮兵司令部提供的坐标高度吻合!”一名负责侦听的上尉大声报告。 “测向结果呢?” “三辆移动测向车交叉定位,确认!信号特征分析,至少是联队级以上指挥部!” “很好!”林修远眼中精光一闪,“密码破译与安全营,全力截获破译该频道信号!无线电干扰连,对准该频段,实施间歇性阻塞干扰!不能让他们顺畅指挥!”
无形的电波战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日军的通信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甚至完全中断,其指挥效率大打折扣。
密支那城北,日军第18师团临时指挥部。
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猛烈的爆炸让整栋大楼剧烈摇晃,砖石簌簌落下,电灯忽明忽暗。师团长田中新一中将脸色铁青,指挥部里一片狼藉,参谋们抱着头躲避着爆炸的冲击波,通讯兵徒劳地试图与前沿部队恢复联系,但耳机里只有一片刺耳的沙沙声。 “八嘎!支那军的炮火怎么会这么准?!我们的炮兵呢?为什么还不反击?!”田中中将愤怒地咆哮着。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使用了强烈的电波干扰!命令无法有效传达!而且…而且我们刚准备开火的炮兵阵地,就遭到了支那军恐怖的火力覆盖!损失惨重!” “什么?!”田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仿佛完全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这种被动挨打、通讯中断、指挥失灵的局面,是他从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就在正面步兵激烈鏖战、炮兵怒吼、电波厮杀的同时,第七军军长楚南河和实际负责装甲部队训练指挥的韩晓征,正站在一辆m3半履带指挥车上,用无线电催促着他们的钢铁洪流。 “装甲一师周胜!你的先头团到哪里了?速度太慢!新38师已经和鬼子接上火了!你们必须尽快从西侧打开突破口!” “军座放心!我已经看到密支那的屋顶了!小日本的薄皮坦克不够看!第一装甲营,跟我上!碾碎他们!”无线电里传来周胜师长粗犷豪迈的声音。
公路上,庞大的装甲纵队轰鸣前行。m4“谢尔曼”中型坦克打头,m5A1“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在两翼游弋,后面紧跟着搭载着装甲步兵的m3半履带车,以及自行火炮、维修车辆、加油车组成的漫长队伍。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金属的履带碾压着大地,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巨响,彰显着无可阻挡的力量。这支强大的装甲生力军,正按照李锦的部署,快速投向战场,即将成为压垮密支那日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天的激烈战斗逐渐平息,但夜色并未带来宁静。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依旧不时响起,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交叉扫视,预示着更残酷的战斗可能在黎明到来。
机场方向,特战旅敌后破坏团的几个精锐小组,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利用夜色的掩护,再次悄无声息地渗入城区。他们的目标是进一步确认重要目标,布置诡雷,袭扰日军哨兵,制造混乱。
火车站附近,一队黑影匍匐前进。 “组长,看,两点钟方向,那个大型仓库旁边,有履带印迹,还有油味。白天肯定有铁王八躲在这里。” “嗯,标记下来。通知旅部,建议明日优先炮火准备该区域。我们在前面那个岔路口给他们留点‘礼物’。” 几名队员熟练地利用阴影靠近路口,用工兵铲快速挖掘,将几枚美制m2反坦克地雷埋设下去,小心地做好伪装……
与此同时,集团军政治部情报总局下属的敌工部和民众动员部也没闲着。通过当地华侨和克钦族游击队的帮助,宣传单被偷偷塞进城区,谣言在日军士兵和当地被强征的民夫中悄悄流传——“盟军大军已到,密支那即将被包围”、“抵抗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效果无法立刻体现,但这种心理上的侵蚀,却在潜移默化地瓦解着日军的士气。
第一集团军总指挥部,灯火通明,李锦并未休息。他听着参谋长陈瑜和各位处长汇报一天的战果和损失。 “今日作战,我军顺利达成初步战役目标,三面合围之势已成。毙伤日军预计超过一千五百人,摧毁火炮十余门,坦克装甲车数辆。我军伤亡约四百余人,损失坦克两辆(均因触雷),代价在预计范围内。” “空运持续进行,105师主力正陆续抵达机场。周胜的装甲先锋已抵达西郊,明日可投入攻城作战。” “电子侦听表明,日军指挥系统陷入混乱,田中新一多次严令各部死守,但下属部队求援、抱怨弹药匮乏、通信困难的电文显着增多。”
李锦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拿起蓝色铅笔,在西、南、东三个方向的箭头上又用力向前划了一截,几乎将整个密支那城区完全包裹。 “很好。日军已是困兽,但其第18师团素称精锐,田中新一也是个顽固的家伙,巷战必然惨烈。”他的手指重点敲了敲火车站和城北殖民署大楼区域,“告诉孙立人、梁卫国、周胜,还有江枫!明日拂晓,发动总攻!重点争夺火车站,向城北敌指挥中心猛插!炮兵继续给予最大限度支援!我要在三天内,看到我的旗帜插上密支那的制高点!”
他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指挥部内的所有军官都屏息凝神,他们知道,总司令的决心已下,密支那的最终决战,即将拉开序幕。这座战略重镇的解放,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密支那,这座位于缅甸北部伊洛瓦底江畔的战略重镇,在1944年5月的这个清晨,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昨日的炮火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焦糊味、血腥味和潮湿的泥土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城市西郊和南郊的外围阵地上,随处可见被摧毁的日军土木工事、烧焦的卡车残骸和来不及收殓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昨日战斗的残酷。
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是双方都在紧张进行的最后准备。中国驻印军第一集团军的钢铁洪流已完成最后的集结和部署,就像一张缓缓拉满的强弓,蓄势待发。而城内的日军,则如同受伤的困兽,蜷缩在精心构筑的巷战工事里,舔舐伤口,准备进行最绝望的挣扎。
在日军第18师团指挥部(城北原英军殖民署大楼地下掩体),师团长田中新一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军服上沾满了灰尘。昨日的炮击和通信中断让他倍感屈辱和焦虑。他站在一张铺在弹药箱上的城区地图前,周围是几名同样疲惫的高级军官。
“师团长阁下,”参谋长片冈衷大佐声音沙哑地汇报,“外围警戒部队损失惨重,已全部退入城区主防线。第114联队长丸山房安大佐报告,其下属三个大队已按计划进入西城区和火车站周边预设阵地。第55联队(欠一个大队)负责城南滨河区域及机场方向防御。第56联队剩余部队作为预备队,控制城北核心区域。”
田中新一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火车站!这里是枢纽,必须死守!丸山房安知道该怎么做吗?”
“嗨依!”片冈参谋长立刻回答,“丸山大佐已将联队指挥部设在火车站地下室。车站主体建筑、站台、货场仓库均已堡垒化,部署了重机枪、步兵炮和迫击炮。外围街道设置了街垒和反坦克壕,并布设了大量地雷。此外,还配属了一个战车中队(仅剩的6辆九五式轻战车和2辆九七式中战车)和两门四一式山炮,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田中将又指向城北:“这里,是我们的心脏。所有重要部门必须深藏于地下。支那军的炮火异常精准,绝不能暴露目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每一位士兵,天皇陛下万岁!密支那就是我等之坟墓,务必让敌人为每一寸土地付出十倍、百倍的鲜血!没有命令,绝不后退一步!”
“嗨依!”军官们齐声顿首,气氛悲壮而绝望。
此时的中国驻印军第一集团军前指(西郊前进指挥所)内,李锦同样一夜未眠,但他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前进指挥所设在一个刚刚夺取的日军半地下掩体内,电台天线林立。参谋长陈瑜、副参谋长方维岳等人围在一旁。
“各部均已准备就绪,”陈瑜汇报,语气沉稳,“新一军孙立人部,新38师为主攻,从西面向火车站及城区中心突击;新30师继续向北迂回,彻底封闭北面通道并策应主攻;第50师跟进清剿。第二集团军梁卫国部第88师,从南面向滨河区及城东压迫,牵制日军第55联队。第七军周胜之装甲第一师,作为决定性突击力量,待步兵打开缺口后,沿主要街道向纵深突进,直插日军心脏!”
李锦点头,目光扫过地图上密支那密密麻麻的街道符号:“巷战,是我们的新课题,也是日军的垂死挣扎。告诉各级指挥官,不要吝啬炮弹,但要打得巧。步、炮、坦、工兵,必须紧密协同。陈瑜,你把我们研究的巷战攻坚‘四组一队’(火力组、突击组、爆破组、支援组,合成突击队)战术要点再强调下去。方维岳,后勤保障特别是弹药油料,必须跟上攻击节奏!”
“是!”两人领命。
“还有,”李锦补充道,“林修远的电子战部队要继续压制日军通信,周振邦的炮兵和刚刚加强过来的m36坦克歼击车,要重点照顾日军的坦克和坚固工事。江枫的特种部队,渗透进去,给我当眼睛,指引重点目标!”
“明白!”
李锦最后看了一眼手表,时针指向清晨六点整。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下令:“总攻开始!”
清晨六点零五分,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密支那上空的寂静。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集团军炮兵司令周振邦中将统一指挥下的上百门火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从105mm榴弹炮到155mm“长脚汤姆”,再到203mm“榴弹炮之王”,以及令人闻风丧胆的t34“管风琴”火箭炮,将钢铁与火焰的风暴倾泻在日军阵地上!
尤其是火车站及其周边区域,瞬间被密集的爆炸所覆盖!砖石结构的站房在巨响中坍塌,铁轨被扭曲成麻花,巨大的烟柱腾起上百米高!炮击精准而猛烈,许多日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炮火延伸的哨声响起!
“杀啊!”新38师112团一营营长高举着冲锋枪,第一个跃出进攻阵地。数百名士兵如同潮水般,跟着坦克的掩护,向火车站外围发起了冲击。
起初进展顺利,炮火有效摧毁了大部分外围障碍和明堡。但当先头部队接近火车站主体建筑约200米时,日军的抵抗骤然加强!
“哒哒哒哒哒——” “咚!咚!” “轰!”
隐藏在废墟中、经过巧妙伪装的机枪火力点突然开火,形成交叉火网;掷弹筒和九二式步兵炮从站房二楼和仓库的射击孔中射出炮弹;甚至还有平射的高射机枪,子弹如同鞭子一样抽打过来,将冲在前面的几名士兵瞬间打倒!
冲在最前面的两辆m4“谢尔曼”坦克也遭到了攻击。 “砰!”一声闷响,一辆九五式轻战车从一处半塌的围墙后闪出,37mm炮虽然难以击穿谢尔曼的正面装甲,却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一点钟方向!小豆坦克!”车长惊呼。 炮塔迅速旋转,但就在这时,侧面街道的二楼窗口,一枚日军人肉操纵的“九九式破甲爆雷”被扔了下来,正好落在坦克履带旁! “轰!”一声巨响,坦克猛地一震,左侧履带被炸断,瘫痪在原地。
“狙击手!小心!” “迫击炮!cover me!”
进攻部队被猛烈的火力压制在了一片开阔地和小半截街道上,伤亡开始增加。
在新38师112团指挥所,陈鸣人通过望远镜看到进攻受挫,脸色铁青。“妈的,小鬼子把火车站修成刺猬了!呼叫炮兵!给我轰掉那些火力点!坐标……”
然而,日军工事异常坚固,很多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或者利用地形和废墟巧妙加固,炮火难以彻底清除。
就在这时,通讯兵喊道:“团长!旅部电话!李总司令命令,立刻启动‘四组一队’战术,特种部队引导精确打击!”
很快,几个精干的突击小组被组织起来。每个小组配属一个火箭筒组(巴祖卡)、一个火焰喷射器操作手、数名冲锋枪手和步枪手,以及工兵。
同时,渗透进城的特战旅侦察引导团小组发挥了关键作用。 “鹰巢,鹰巢,这里是夜莺一号。发现目标,火车站主站房二楼,左侧第三个窗口,重机枪火力点。坐标修正:delta-Echo-8-5-2。” “鹰巢收到!”
几分钟后,一发155mm榴弹炮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钻入了那个窗口,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漫天碎屑,那个凶猛的火力点彻底哑火。
另一处,一个突击小组在坦克残骸和弹坑的掩护下,接近了一个街角的地堡。 “火箭筒!上!” “咻——轰!”地堡被炸开一个口子,但里面的机枪还在响。 “火焰喷射器!” 一名背着沉重燃料罐的士兵匍匐前进,接近到有效距离,猛地扣动扳机。 “呼——”一条炽热的火龙钻入地堡射孔,里面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东西燃烧的噼啪声,机枪声戛然而止。
工兵则冒着枪林弹雨,用爆破筒和炸药包清理路障和雷场,为后续坦克开辟通路。
战斗变得极其残酷和胶着。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甚至每一个废墟都要经过反复争夺。日军往往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死不投降,甚至发动自杀式攻击。中国士兵则依靠优势火力和灵活的战术,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推进。
在日军火车站指挥部(地下室)内,第114联队长丸山大佐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传来的爆炸声、枪声和喊杀声,灰尘不断从天花板震落。他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吼叫:“顶住!必须顶住!援兵马上就到!(其实并无援兵)战车中队!从侧翼反击!把支那军的步兵和坦克分开!”
几辆日军九五式轻战车和九七式中战车利用街巷的掩护,试图发起反击。但它们薄弱的装甲在美制火箭筒和m4坦克的75mm炮面前不堪一击。 “轰!”一辆九七式中战车刚冒头,就被一枚巴祖卡火箭弹击中侧面,瞬间燃起大火。 另一辆九五式轻战车则被一辆m4“谢尔曼”一炮轰成了零件。
日军的反击被迅速粉碎。
时间接近中午,火车站外围阵地已被基本肃清,主力开始向站房主体进攻。但核心建筑依然久攻不下,日军依托坚固的墙体负隅顽抗。
就在这时,西面传来了更加沉重和密集的发动机轰鸣声!第七军装甲第一师师长周胜中将,亲率师主力装甲营赶到了!
数十辆m4“谢尔曼”中型坦克排成攻击队形,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沿着被工兵初步清理出的道路,缓缓驶入战场。m3半履带装甲车紧随其后,车上的装甲步兵们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整个队伍散发出一种无可阻挡的磅礴气势。
“是咱们的坦克!大头鱼(士兵对m4的昵称)来了!”苦战中的步兵们发出阵阵欢呼,士气大振。
周胜通过电台直接呼叫前线步兵指挥官:“我是装甲一师周胜!哪里骨头最硬?交给我!”
步兵团长立刻回应:“周师长!火车站主站楼!正面墙体太厚,火炮直瞄很难打穿,鬼子火力太猛!”
“收到!看我的!”周胜下令,“第一装甲营,集中火力,轰击站楼正面墙体!高爆弹!给我砸开它!自行榴弹炮,压制楼顶和窗口火力!”
十几辆m4“谢尔曼”坦克在几百米外一字排开,粗长的炮管缓缓抬起,对准了火车站主楼那面千疮百孔却依然屹立的墙壁。
“开火!” “开火!”
震耳欲聋的炮声几乎同时响起!十几发75mm高爆弹狠狠撞在墙体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巨响!砖石、水泥块四处飞溅,墙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巨大的窟窿和裂纹!
楼内的日军被这猛烈的直瞄火力打得晕头转向,重机枪被震翻,射手被震得口鼻出血。
紧接着,第二轮齐射又到! “轰隆隆——” 一部分墙体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露出了楼内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
“装甲步兵!上!”周胜继续命令。
搭载着装甲步兵的m3半履带车迅速前出,士兵们跳下车,以坦克为掩护,从墙体缺口和炸开的门窗处蜂拥而入!汤姆森冲锋枪、m1卡宾枪、手榴弹、火焰喷射器在楼内狭小空间里发挥了致命威力。惨烈的近距离巷战在站楼内部展开。
与此同时,另一部分坦克和装甲步兵开始清剿站台和货场的残敌。
在这场地面铁血搏杀的同时,无形的战场同样激烈。
集团军电子情报与密码旅的无线电侦听车内,操作员戴着耳机,全神贯注。 “报告,截获日军第114联队急电,请求战术指导(实为求援),并报告火车站主楼遭重炮和坦克直瞄火力打击,伤亡惨重,即将失守!” 旅长“密匙”上校冷笑:“看来周师长得手了。立刻将电文内容通报前线指挥部和炮兵司令部。继续监听,寻找日军炮兵和预备队调动迹象。”
校射航空队的一架L-4“蚱蜢”轻型观测机,冒着日军零星的高射炮火,在密支那上空盘旋。观测员仔细地向下观察。 “地面指挥所,这里是‘鹰眼一号’。发现目标,城北偏西,原英军仓库区,发现日军车辆集结,疑似预备队或后勤节点。坐标:Foxtrot-Golf-2-8-0。” “收到!炮兵注意,新目标,坐标Foxtrot-Golf-2-8-0,效力射!”
几分钟后,密集的炮弹呼啸而至,准确覆盖了那片仓库区,刚刚集结起来的日军部队和物资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日军指挥部试图调动城北的预备队第56联队一部南下增援火车站,但其命令刚发出不久,行军路线就遭到了中国炮兵的精准拦截轰炸,损失惨重,根本无法有效前进。田中新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瞎子、聋子,每一次调动都在对方的预料和打击之下,这种无力感几乎让他崩溃。
激战持续了整个白天。至日落时分,新38师在装甲一师的强力支援下,经过惨烈无比的逐屋争夺,终于完全占领了密支那火车站这个关键枢纽。日军第114联队主力被歼灭,联队长丸山房安大佐在指挥部被攻破前切腹自尽。火车站飘扬起了青天白日旗。
但是,密支那城区的战斗远未结束。日军残部退入城北和城东更加复杂的街巷和坚固建筑群中,准备进行最后的顽抗。夜晚的降临,给攻守双方都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会。
中国军队暂停了大规模进攻,转为巩固既得阵地,防止日军夜袭,并用迫击炮和狙击手不断骚扰日军。后勤部队冒着风险,向前线运送弹药、食品和饮水,抬下伤员。
而在阴影之中,特战旅的敌后破坏团和侦察引导团更加活跃了。他们如同暗夜的蝙蝠,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 一组特战队员发现了一处日军的夜间补给小队,正利用黑暗向前线运送弹药。 “无声战斗,解决他们。” 几声轻微的弩箭破空声和匕首反光的寒芒过后,几名日军哨兵和民夫悄无声息地倒下。特战队员迅速检查物资,将一些有用的信息记录下来,并在剩余的弹药箱上设置了诡雷。
另一组队员则渗透到了更靠近城北日军核心区的区域,他们用高精度望远镜和红外线观测仪(少量实验型号)仔细记录着日军指挥所可能的出入口、通信天线、炮兵阵地的细微痕迹,并通过便携电台将这些宝贵的信息发回后方。
日军第18师团指挥部内,田中新一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冷枪冷炮声和偶尔发生的爆炸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火车站失守的消息如同重锤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师团长阁下,”片冈参谋长声音低沉,“第114联队玉碎。第55联队在城南滨河区损失过半,压力巨大。第56联队一部试图增援火车站,遭敌猛烈炮火覆盖,伤亡惨重,已退回原防区。支那军已完全占领西城区和火车站,其装甲部队正在集结,预计明日将继续向北推进。”
地下掩体内,灯光昏暗,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军官都明白,败局已定。 “命令各部……”田中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化整为零,依托城内每一处房屋、每一条街道,与敌人进行最后决战!直至最后一兵一卒!为天皇陛下尽忠!” “嗨依……”回应声有气无力,充满了绝望。
在第一集团军前指,李锦听着各部的战果汇报和损失统计,面色凝重。虽然取得了重大进展,但部队的伤亡,特别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基层军官的损失,让他心痛。 “命令各部,夜间保持最高警惕,严防日军狗急跳墙发动自杀式袭击。炮兵不定时进行扰乱性射击。后勤部门全力保障,明日拂晓,发起最后总攻,目标——城北日军指挥部,彻底解放密支那!” 他走到观察口,望着远处城区零星闪烁的火光和黑暗中模糊的轮廓,知道明天必将是一场更加艰苦的硬仗。但他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这座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城市,必须完整地拿下来!
密支那的夜空下,燃烧的废墟如同鬼火,枪炮声时而零星响起,预示着黎明时分更加惨烈的战斗。这座城市的命运,将在明天的决战中最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