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繁殖期的虫子,会被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驱使,对任何感知范围内的活物发起无差别的攻击——它们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产卵。我们高度怀疑,这些虫子的基因序列被某个生物学技法篡改编辑过。”
“更可怕的是,被它们成功产卵的宿主,其思维会受到一种诡异的精神污染,逐渐产生强烈的、非理性的‘忏悔’与‘罪孽’情绪。这种情绪,在七烛守望教潜伏奸细的有意引导和放大下,便完美地契合了他们所宣扬的‘生而有罪’的扭曲教义,从而更容易被吸纳和控制。”
“此外,这些虫卵在正常情况下会保持一种蛰伏状态,不会主动孵化。它们只会在宿主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尤其是剧烈的情绪波动或精神冲击时,才会被瞬间激活并孵化。”复数的目光转向外界那具老太婆的尸骸,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显然,方才那位携带者受到了你言语和反应的强烈‘刺激’,才导致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如此惊悚的异变。对我们而言,这种‘刺激’的出现,正是行动的信号。反之,只要这个关键的刺激信号不出现,无论现场牺牲多少人,我们都必须忍耐,绝不能主动暴露自身的存在。”
“我明白了,我会严格遵守指令。”屈曲郑重应下,深知这冷酷策略背后的必要性。
“被植入这种特殊虫卵的人,”复数依继续补充着可怕的细节,仿佛在完成一份异常冷静的病理报告,“其生命能量和肉体本身会逐步成为虫卵的养料。最初表现为皮肤局部出现无法愈合的溃烂,并不断蔓延。”
“虫卵并非寄生在血肉中,而是更深层地栖息、扎根于人体的骨骼之内。它们贪婪地汲取骨髓中的精华,并释放出一种特殊的腐败毒素,导致骨骼从内部逐渐变黑、酥脆,直至彻底失去支撑能力……最终,宿主将从内到外彻底崩坏,化为孵化虫群的温床。”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造物。”屈曲倒吸一口凉气,无法想象这种痛苦,“这些虫子,究竟是如何被培养、改造出来的?”
“无从知晓。”复数摇了摇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对未知的忌惮,“但其背后所运用的,绝非单纯的灵能技巧,那更像是一种……将禁忌的生物学知识与某种邪恶灵感深度融合的、远超当前认知的技法。”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外界异变陡生!几只率先完成羽化的怪虫振开了湿漉漉的翅膀,发出低沉而令人牙酸的嗡鸣,猛地飞上半空,如同发现了鲜肉的秃鹫,毫不犹豫地朝着四周慌乱的人群俯冲而去!
虽然大部分虫子仍在地面上蠕动,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潮汐,但空中羽化的虫子数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它们盘旋、冲撞,试图落在活物身上。屈曲光是看着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景象,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皮发麻,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脊椎一路蔓延。
“你给我记住!”复数厉声喝道,声音在复平面内显得异常严肃,“眼下这早已不是简单的骚乱,而是圣火教与七烛守望教两大邪祟之间的代理人战争!
无论遇到何种情况,绝对、绝对不能出手相助无字朝廷的人!这里死多少人,能活下来多少人,幸存者日后如何苟延残喘……这些都与我以太派无关!我们的目光,必须放在更大的棋盘上!”
“我明白。”屈曲沉声应道,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外界炼狱般的景象。
“这些虫子的天然寿命极为短暂,”复数继续冷静地分析,如同一个无情的观测者,“若在羽化后无法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活物宿主产卵,大约半个时辰后便会自行死亡。它们的生命,如同被加速燃烧的蜡烛。”
“也就是说,只要半个时辰内,没有出现足够的‘刺激’引发大规模寄生,这场灾难理论上便会自行平息?”屈曲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理论上是如此。但半个时辰仅是平均值,不排除存在个别变异体寿命极长,或者……极短。”复数点头确认,但语气中毫无乐观之意。
然而,屈曲的思维却飘向了另一个极端的方向。他凝视着那些疯狂而短命的造物,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逐渐燃起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的光芒——这岂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历练机会?不仅能在此等高压下锤炼实战技法,更能直接研究这些诡异的死尸和活虫,或许能窥探并掌握那神秘莫测的生物学技法之门径!
“好啊……哈哈哈……”他不自觉地低笑出声,那笑声中蕴含的兴奋与贪婪,让身旁的复数瞬间汗毛倒立!眼前的灭菌者,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对知识与力量充满饥渴的陌生存在。
“这真是……好一个驭兽师的手笔啊!哈哈哈!”屈曲无意识地呢喃着,忽然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向复数,语气斩钉截铁:“让我出去!”
“你疯了吗?!”复数难以置信地低吼,“现在出去,你不仅是所有虫群的活靶子,更会立刻暴露在暗处可能存在的窥视者眼中!我们所有的隐忍都将前功尽弃!”
“那又如何?!”屈曲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病态的、扭曲的笑容,那是一种对危险和未知的极致渴望,连复数这般见惯生死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行!那你便出去吧!”复数深知无法劝阻,咬牙应下。话音未落,屈曲只觉眼前景象剧烈扭曲、闪烁,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尖叫和虫鸣瞬间涌入耳膜,腐败与血腥的气味粗暴地冲入鼻腔——他已重返现实世界!
几乎就在他现身的一刹那,如同在油锅中滴入冷水,整个虫群彻底沸腾了!无数疯狂的虫子感知到这突然出现的鲜活生命,如同黑色的风暴般向他蜂拥而来,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试图寻找任何可以钻入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