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星球的地下洞府内,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帝珩周身秩序神光流转,体内因对抗归墟引力和反噬造成的震荡正在缓缓平复。他的气息愈发内敛深沉,仿佛经过锤炼的精金,更加凝实。与归墟本体的短暂对抗,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对秩序法则的边界和韧性有了更深的理解,实力隐隐有所精进。
云倾凰的恢复则更为奇妙。她的神识虽然损耗巨大,但在生息印和生命之泉残留能量的滋养下,恢复速度极快。更主要的是,她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与体内新生的归墟鼎器灵“烬”的初步沟通和融合上。
归墟鼎沉寂在她气海深处,黯淡的鼎身缓缓吸收着她的混沌灵力和神识之力进行自我修复。那冰冷、疲惫却浩瀚的意念偶尔传递出一丝碎片化的信息,大多是关于寂灭、终结、万物归墟的法则感悟。
这些感悟与云倾凰原本掌握的混沌创生之力截然相反,初时令她极为不适,神识仿佛要被那无尽的寂灭之意冻结、同化。但她咬牙坚持,以《混沌元灵诀》为总纲,不断感悟着“毁灭即是新生,终点亦是起点”的至高道理。
她的混沌灵根包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生息印的青光与归墟鼎的黑芒在她识海中交替流转,看似冲突,却又在混沌的调和下,隐隐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她对生命与死亡、创造与毁灭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深化。
不知过了多久,云倾凰周身气息猛地一荡!
一股深邃、幽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能量自她体内弥漫而出,但在这黑色能量深处,又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充满韧性的生机在闪耀!
归墟鼎的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虽然依旧黯淡,却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她缓缓睁开眼,瞳仁深处仿佛有星璇生灭,气息变得更加渊深莫测。
“初步融合成功了?”帝珩的声音传来,他已结束疗伤,正守护在一旁。
云倾凰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是欣喜:“嗯,烬的意识还在沉睡恢复,但我已经能初步调动一丝寂灭之力了。只是这股力量太过霸道,需小心操控。”她指尖萦绕起一缕发丝般的黑气,所过之处,空间中的微尘都无声湮灭。
帝珩眼中闪过赞赏:“很好。归墟鼎乃十大神器中最具破坏力之一,初步融合已是难得。待其彻底恢复,你的战力将提升数个层级。”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凝重:“我们此次行动,虽成功收服归墟鼎,但动静不小。尤其是最后器灵苏醒,与归墟本体对抗的那一下,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云倾凰也收敛笑容:“你是说…议会?或者其他古老存在?”
“不止。”帝珩目光仿佛穿透洞府,望向无尽星空,“永恒神器的气息对于同等级的存在而言,如同暗夜明灯。我担心永恒之桥那边…”
他尝试通过“衍兵网络”联系桥体,但距离太过遥远,中间又隔着“无尽断层”这种法则混乱之地,通讯断断续续,只能模糊感知到桥体无恙,但具体细节难以探知。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帝珩做出决定,“你的伤势恢复如何?”
“已无大碍,不影响行动。”
“好,我们即刻动身。”
两人不再耽搁,离开洞府,再次驾驭飞行器,朝着永恒之桥的方向进行空间跳跃。
而归墟鼎苏醒的涟漪,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扩散。
……
永恒之桥。
自那秩序脉冲警告荒古骨塔之后,已经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桥上气氛诡异得平静。三方势力依旧各忙各的,但彼此间的交流几乎降至冰点,一种无形的隔阂和猜忌弥漫在空气中。
幽骸大巫祭对那日突如其来的秩序脉冲耿耿于怀,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暗中命令祖灵观测塔加强了对核心区域的隐秘扫描,试图找出帝珩布置的“后手”。同时,他也更加频繁地与虚空中的祖灵沟通,似乎是在寻求指引或准备着什么。
艾莉尔长老乐见骨灵巫族被针对,生命圣所的气息愈发盎然, subtly 地扩张着生命领域的范围,仿佛在试探桥体规则的容忍度。她与世界树的联系也似乎更加紧密,圣树偶尔会洒下一些异常璀璨的光雨。
金雳·奥坦则完全沉浸在锻火之炉的后续完善中,仿佛对外界的暗流毫不在意。但他麾下的泰坦工匠们,工作的范围却隐隐扩大了几分,更加靠近桥体的某些能量节点。
衍兵网络忠实执行着帝珩的命令,监控着一切,将三方的细微异常举动都记录下来,但并未再次发出警告,只是维持着一种高压下的平静。
这种平静,在第三日被打破。
这一日,精灵族生命圣所中心的那棵圣树,在经历了一次异常的光雨洗礼后,其中一根主要的枝桠上,竟然结出了一枚奇异的、七彩与墨绿交织的果实!
果实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奇异,既蕴含着磅礴生机,又带着一丝…与归墟鼎苏醒波动隐隐相似的寂灭意境?
艾莉尔长老看到这枚果实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
“生命与寂灭的交织…世界树竟然借此契机,凝结出了‘轮回圣果’的雏形?!”她激动不已,“若能成熟,此果或许能让我族对生命与死亡的法则领悟更上一层楼!甚至…窥得一丝永恒之秘!”
她立刻调动整个生命圣所的能量,精心滋养这枚奇异的果实。
然而,这枚“轮回圣果”散发出的独特波动,却再次刺激到了荒古骨塔!
对于执掌死亡与灵魂法则的骨灵巫族而言,这种生死交织的果实,既充满了诱惑,又带着一种天然的排斥!
幽骸大巫祭感受到那果实的气息,眼眶中的绿火剧烈跳动:“精灵…竟然在窃取死亡的真谛?!妄图染指轮回?!此果…绝不能让其成熟!”
一种源自法则本能的敌意,在他心中滋生。
与此同时,泰坦的锻火之炉似乎也因为桥上能量的微妙变化而运行得更加旺盛,炉火甚至偶尔会窜起一丝不正常的幽黑色火苗…
永恒之桥上的平衡,正在因归墟鼎苏醒带来的连锁反应,而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