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锚点了!永夜君主……正在撕裂这片时滞之地的空间壁垒!”
溯光那如同宣告末日般的沉重话语,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中!
轰!咔——嚓——!
整个“时滞之地”如同一个被巨力猛击的琉璃球,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四壁那些流转着黯淡微光的奇特材质上,肉眼可见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构成空间的基石在疯狂扭曲、崩解!悬浮在中央的时晷针本体嗡鸣声尖锐刺耳,苍灰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那枚尺许长的指针如同失控般疯狂旋转,指向一片混乱的时间刻度,带起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空间内的一切!
冰冷刺骨的杀意和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水,从空间壁障剧烈震颤的裂痕处汹涌渗透进来!那是永夜君主的气息!比在绿洲时更加凝练,更加疯狂,带着一种不惜一切也要撕碎这里的决绝!
“不好!”云倾凰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脊椎!她毫不犹豫地将冰魄护在怀中,另一手紧握山河尺残骸,体内刚刚恢复至巅峰的混沌灵力瞬间爆发,在体表形成一层厚重的灰蒙蒙光罩,硬生生抗住那切割而来的能量乱流和渗透进来的恐怖威压!
噗!巨大的压力让她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骇然发现,自己筑基后期巅峰的力量,在这股撕裂空间的威力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连自保都如此艰难!
“溯光前辈!”她厉声喊道,目光急迫地看向那在震荡空间中显得有些虚幻的老者虚影。
溯光灰袍上的沙漏光影已经旋转成一片模糊的光带,他那双蕴含万古星辰的眼眸死死盯着空间壁障上最剧烈扭曲、裂痕最密集的一点,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外面那正疯狂撕扯着时间壁垒的恐怖身影。沧桑的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穿透空间的轰鸣:
“空间壁垒撑不了多久!一旦破碎,时间乱流倒灌,此地万物皆化为时光尘埃,包括你!”
云倾凰的心沉到谷底。化为时光尘埃?那意味着彻底的、时间层面的抹杀,连灵魂都无法幸免!
“唯一的生机……”溯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燃烧着最后的意志,“在时间乱流彻底爆发前的刹那!吾以‘时晷针’本源为引,燃烧吾之存在,强行拨动一次‘时晷针’,为你……打开一条通往‘时间支流’的罅隙!那是时间夹缝中的一丝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燃烧存在?!打开时间支流的缝隙?!
云倾凰瞬间明白了溯光的意思,也明白了那代价的沉重——彻底湮灭!如同元灵一样!
“不!前辈!”她失声喊道,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绝望的抗拒。元灵的沉寂之痛犹在心头,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溯光为了她而彻底消散?这些神器器灵,对她而言,早已不是冰冷的器物,而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伙伴!
“没有选择!”溯光的虚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明亮,而是极致的苍灰,仿佛浓缩了亿万年的时光沉淀!他虚幻的身躯变得更加凝实,甚至能看清灰袍上每一道流淌的星辰轨迹都在燃烧!他不再看云倾凰,目光死死锁定那即将彻底破碎的壁障节点,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狠狠撞入云倾凰的识海:
“记住!罅隙开启的瞬间,只有刹那!抓住它!带着你的冰凰,冲进去!无论那条支流通向何方,无论那里是过去还是未来,是天堂还是地狱,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元灵的沉寂才有意义!夜刹的等待才有归期!永恒神器的使命……才不会被终结!”
轰——!!!
溯光话音落下的瞬间,空间壁障上那最密集的裂痕处,猛地向内凸起!一只完全由幽蓝色火焰构成的、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大魔爪,硬生生撕开了坚韧的空间壁垒,如同撕开一张破布!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彻整个濒临崩溃的空间!一个巨大的、边缘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恐怖破洞出现在空间壁障上!破洞之外,是永夜君主那双如同吞噬一切深渊的漆黑眼眸!冰冷、疯狂、带着毁灭一切的狞笑!他身后,是扭曲翻滚、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永夜深渊!
“找到你了!小虫子!还有……时晷针!”永夜君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从破洞中狂涌而入!空间内的震荡瞬间加剧十倍!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般飞溅!
“就是现在!走——!!!”
溯光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他那由时光沉淀之力凝聚的虚影,猛地扑向疯狂旋转、濒临崩溃的时晷针本体!
在触及针体的刹那,溯光那凝实的虚影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轰然点燃!并非火焰,而是极致的、燃烧着的时光之焰!苍灰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佝偻的身影,也完全包裹住了剧烈震颤的时晷针!
嗡——!!!
一声超越了听觉极限、仿佛来自时间源点的宏大嗡鸣响起!整个濒临破碎的“时滞之地”瞬间被这苍灰色的时光之焰照亮!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凝固了一瞬!
燃烧着的时晷针,那疯狂旋转的指针,在溯光最后意志的推动下,以一种超越极限、仿佛要折断自身的方式,猛地朝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混乱时间流淹没的刻度——拨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命运齿轮的咬合,却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
在燃烧的时晷针尖端,在溯光彻底化为灰烬、只余下一声悠长叹息的余音中,一点微小到极致的、纯粹由时间法则构成的“奇点”骤然诞生!
这点奇点出现的刹那,前方那被永夜君主魔爪撕裂的、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巨大破洞,其边缘疯狂燃烧的幽蓝火焰和肆虐的空间乱流,如同遭遇了无形的橡皮擦,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小片!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边缘流淌着七彩时光乱流的微小“通道”,在毁灭的背景下,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打开!
通道的对面,光影扭曲模糊,无法看清具体景象,只能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混乱驳杂的时空气息!
“走啊——!!!”溯光最后燃烧的意念,如同惊雷在云倾凰识海炸响,带着无尽的催促与托付!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
云倾凰双目赤红,泪水在眼眶中瞬间被沸腾的杀意蒸干!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怀中冰魄感受到主人的决绝,发出一声高亢清越的凤鸣,冰蓝色的光芒透体而出!
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云倾凰的身影化作一道融合了灰蒙混沌与冰蓝极寒的流光,将速度提升到超越自身极限的极致,朝着那个在毁灭背景下、随时可能被永夜君主力量重新吞噬的微小通道,决绝地冲去!
“想逃?给我留下!”永夜君主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那只撕开空间的巨大魔爪猛地调转方向,带着焚灭空间的幽蓝火焰和足以捏碎山峰的恐怖力量,朝着云倾凰那道渺小的流光狠狠抓来!爪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云倾凰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体灵光剧烈波动,眼看就要破碎!
太快了!神王之怒,岂是筑基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那遮天蔽日的魔爪即将合拢,将云倾凰连同那脆弱的通道一起捏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被她紧握在手中的山河尺残骸,那镶嵌着细小碎片、断裂处参差不齐的残骸,突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决绝的光芒!并非五彩,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灰蒙混沌之色!
这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法则本源的、不屈的意志!它并非攻击,而是猛地向那燃烧着苍灰色时光之焰的时晷针本体,传递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波动!
已经彻底燃烧、即将完全消散的溯光,那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似乎被这道来自破碎同伴的共鸣所触动。燃烧的时晷针猛地一震!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若发丝的苍灰色时间之线,如同无视了空间距离,从燃烧的针尖骤然射出!它没有射向永夜君主,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只抓向云倾凰的魔爪——与其前方极微小的一片空间!
时间之线没入那片空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片空间,连同里面永夜君主魔爪的一部分,瞬间变得……“陈旧”了!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构成魔爪的幽蓝火焰能量变得暗淡、迟滞,覆盖的漆黑鳞片浮现出腐朽的斑驳痕迹,抓握的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凝滞!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云倾凰化身的流光,如同穿针引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变得“陈旧”、动作迟滞的魔爪边缘,冲入了那七彩时光乱流涌动的微小通道!
在她身影没入通道的最后一瞬,她眼角的余光瞥见:
燃烧的时晷针本体,在溯光意志彻底消散的同时,光芒骤然熄灭,如同燃尽的烛火。那枚尺许长的指针,失去了所有神异的光泽,变得灰败黯淡,如同最普通的顽石,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而山河尺残骸上爆发出的最后那点混沌光芒,也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身后,是永夜君主那足以撕裂星河的、暴怒到极致的咆哮!恐怖的幽蓝魔爪狠狠拍下,将溯光燃烧后残留的最后一点时光尘埃、连同那片被时间之线“陈旧化”的空间,彻底湮灭成虚无!整个本就濒临崩溃的“时滞之地”在这毁灭性的拍击下,如同泡沫般彻底炸裂!时光的碎片与空间的乱流疯狂肆虐!
而云倾凰,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驳杂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和冰魄,天旋地转,五感剥离,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的、由无数破碎时光碎片组成的万花筒!
她死死抱着冰魄,将山河尺那彻底失去光泽、冰冷如凡铁的残骸紧紧贴在胸口,任由那混乱的时空之力撕扯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溯光最后的嘱托、元灵沉寂的冰冷、夜刹决绝的金眸、永夜君主那毁灭一切的魔爪……无数画面在混乱的意识中疯狂闪回、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混乱的撕扯力骤然消失。新鲜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
云倾凰重重摔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剧烈的眩晕感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啾……”冰魄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强忍着眩晕,挣扎着撑起身体。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片山谷。四周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天地灵气,比她在下界任何一处修炼圣地感受到的都要精纯数倍!
得救了?从永夜君主手中,从崩碎的时滞之地,逃出来了?
她低头看向怀中。冰魄虽然有些萎靡,但生命气息稳定,只是消耗过大。而她的手中……紧紧握着的,是那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山河尺残骸,以及……一枚同样灰败黯淡、如同顽石般的指针——时晷针的本体。
溯光……彻底消散了。元灵……也彻底沉寂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冰冷的恨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
“咦?这里怎么掉下来个人?还摔得这么狼狈?”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好奇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少女声音,突兀地从上方传来。
云倾凰猛地抬头!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三个身影。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七彩霓裳羽衣,衣袂飘飘,如同云霞织就。容貌精致绝伦,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娇纵。她正微微歪着头,用那双清澈明亮、却隐含审视与不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下方草地上的云倾凰,仿佛在看什么新奇有趣的玩物。
少女身后,恭敬地侍立着两名身穿青色劲装、气息沉凝、目光锐利的青年男子。他们的眼神如同鹰隼,牢牢锁定在云倾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评估。
云倾凰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虽然刻意收敛,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压,竟让她这个筑基后期巅峰都感到隐隐的心悸!她看不透对方的深浅!而那两名护卫,实力也绝对远超筑基!
这里……绝非下界!难道是……神域?!
“喂,问你话呢!”七彩霓裳的少女见云倾凰只是沉默地盯着她,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语气更加倨傲,“你是哪个犄角旮旯飞升上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见到本小姐,还不速速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