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风裹着麦香掠过阳坡时,丫丫正蹲在剑庐后的柴房翻找——前几日听王婶说“小满要祭蚕”,她总觉得苏清寒该留下些养蚕的物件。果然,柴房角落堆着个蒙尘的竹制蚕匾,匾边缠着褪色的红绳,编纹里藏着半片霜叶纹,匾底还沾着些细碎的蚕沙。
“林砚哥!你看这是什么!”丫丫抱着蚕匾跑出来,指尖蹭过红绳时,“寒佩”突然泛起微光。匾底的蚕沙拂去后,几行浅墨字显了出来:“小满桑为宝,蚕养谷镇生,泉隐坡东石下,引脉润苗桑”,末尾画着块带青苔的圆石,和阳坡东坡的那块巨石模样分毫不差。
“是找泉眼的线索!”阿辰眼睛一亮,最近阳坡育苗沟的土有些发干,王婶正愁井水浇不过来,“清寒姑娘早想到小满会旱,把泉眼藏在桑林边了!”众人立刻往东坡去,果然在那块圆石下发现了湿土——柳玄和张叔撬开石块,一股细流顺着石缝冒出来,水色清亮,还带着淡淡的木香。
按蚕匾上的法子,镇民们动手挖引水沟:沟道顺着地脉走向,一头连泉眼,一头通育苗沟,中间还绕着几棵老桑树。王婶说:“清寒姑娘当年种桑就是为了‘桑茂水足’,桑根能固土,桑叶能养蚕,现在泉眼浇桑又浇苗,一举两得!”阿禾则带着孩子们采桑芽,往泉水里丢了几把,“笔记里说‘桑芽浸泉,水更养脉’,试试准没错。”
奇妙的事在引水时发生了:泉水刚流进沟道,“寒佩”的绿光就顺着水流漫开,沟壁上竟渗出细细的白气,与聚脉石的光晕连成一线。阳坡的新苗立刻舒展叶片,老桑树的枝干也冒出新绿,连远处田埂的稻秧都挺直了腰——“是泉眼连着地脉!”张叔蹲在沟边,看着泉水里飘着的桑芽,“这水是活脉水!”
午后,蚕匾派上了新用场:王婶把家里的蚕种铺在匾里,放在泉眼旁的树荫下,“清寒姑娘说‘蚕近泉,茧更白’,咱们也试试养蚕,以后能缫丝做新布。”孩子们围在旁边,丫丫学着王婶的样子给蚕种盖桑叶,还把自己的小木牌挂在蚕匾边,写着“清寒姐姐的蚕宝宝”。
林砚坐在泉眼旁的石头上,翻开“岁安册”细细记录:“五月小满,得旧蚕匾,寻东坡泉眼,引水润苗桑。泉连地脉,桑茂蚕安,谷镇生计又添新途。”刚写完,泉眼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绿光裹着片桑芽飘到他手边,像是在回应。
夕阳西下时,引水沟里的泉水还在潺潺流着,新苗喝足了水,叶片上的水珠映着霞光。柳玄带着汉子们在泉眼旁搭了个小石井栏,刻上“脉泉”二字;王婶则摘了些桑芽,和新麦一起煮了锅桑麦粥,分给大家尝鲜——粥里带着桑的清甜和麦的醇香,是小满独有的味道。
丫丫趴在石井栏边,看着泉水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说:“清寒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用她的蚕匾找泉眼,用泉眼浇苗养桑呀?”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望着远处的桑林与新苗,望着泉眼旁忙碌的镇民,忽然懂了——苏清寒留下的从不是孤立的法子,是把桑、泉、苗、人织成一张网,让谷镇的日子顺着节气,跟着地脉,一天天织得更密、更暖。
风穿过桑林,带来桑叶的清香和泉水的凉意,石井栏上的“脉泉”二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林砚合上“岁安册”,指尖还留着蚕匾的竹纹触感——他知道,这小满的泉水与桑苗,就是护谷传承里,最鲜活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