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寒月山遗迹时,林砚指尖的镇魂剑突然轻颤——剑身上的“镇魂”铭文褪去赤红色,复归古朴的青灰色,剑穗上的霉斑彻底消散,露出底下缠绕的月白丝线,那是苏清寒当年编的剑穗,竟藏在霉斑下保存了这么久。
“该回寒月谷了。”林砚将剑收回鞘,阿禾抱着装枯黑叶子的布包,阿辰攥着卷边的《月魂蛊秘录》残卷,三人顺着霜木林往谷中走。沿途的霜木新芽已长到指节长,嫩绿的叶片上凝着晨露,映出蓝天的颜色——那些被月魂蛊污染的土地,正慢慢恢复生机。
快到谷口时,远远看见柳玄带着临渊镇的幸存者往这边来,有人扛着农具,有人抱着药草,双丫髻女孩的母亲也在其中,手里提着给阿禾做的布鞋。“林小哥!”柳玄挥着手走来,手里举着一块褪色的木牌,“这是从断蛊滩石屋找到的,上面刻着‘寒月谷剑庐’,该是清寒姑娘的东西。”
木牌上的字迹娟秀,边角磨得光滑,背面刻着小小的“砚”字。林砚指尖抚过那个字,突然想起苏清寒当年在剑庐教他练剑时,总说“剑要护的不是谷,是谷里的人”。
一行人走进寒月谷,昔日被蛊虫啃咬的剑庐木门已歪斜,却没完全倒塌。林砚推开木门,屋内积着薄尘,书桌上还摆着半盏凉透的茶,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却在砚台边缘留下一行小字:“若有一日蛊祸平息,便在院种满霜木,等新芽冒尖时,就去临渊镇看河。”
“清寒姑娘……”阿禾凑到书桌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砚台,突然发现桌下的暗格没锁。林砚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第一页写着“寒月谷守则补录”,后面记满了苏清寒的字迹:“初代守谷人血契非宿命,是前人以命立的‘护生约’”“月核非兵器,是寒月山的‘心’,需以善意养,而非以血饲”“若我成蛊母,便让残魂引月核归位,莫让后来人重蹈覆辙”。
笔记最后一页,夹着一片压平的霜木叶,叶片上用朱砂画着小小的剑庐,旁边写着:“林砚,若你看到这个,记得多晒晒太阳,你的剑穗怕潮。”
林砚将笔记按在胸口,突然听见“寒”佩轻轻发烫——古玉内部的淡青色纹路慢慢舒展,化作一片小小的霜木叶形状,再没发出过声响,却像有股温和的力量,轻轻贴着他的心脏。
“我们来修剑庐吧!”阿辰突然举起血剑,剑身上的血光已变成温和的淡红色,“以后我跟着林小哥学剑,护着寒月谷,护着临渊镇!”临渊镇的幸存者也纷纷附和,有人去捡木柴修门,有人去清理院中的杂草,双丫髻女孩的母亲则拉着阿禾,教她辨认院里能入药的草。
林砚走到院中的空地上,弯腰种下从遗迹带回来的霜木幼苗。阿禾蹲在旁边,把最后半片枯黑叶子埋在土里:“叶子陪我们破了蛊局,让它守着幼苗吧。”林砚点点头,看着柳玄带着人把歪斜的“寒月谷”木牌扶正,在旁边加了块新木牌,上面刻着:“护生不养蛊,守谷亦守人。”
夕阳西下时,剑庐的木门已修好,院里的杂草清理干净,新种的霜木幼苗立在暮色里。林砚坐在书桌前,翻开苏清寒的笔记,就着夕阳的光,在最后一页添了一行字:“霜木已发芽,临渊河安澜,寒谷新生,不负所托。”
镇魂剑静静躺在桌角,剑穗上的月白丝线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是有人在轻轻拂过。远处传来阿禾和阿辰的笑声,混着幸存者们说话的声音,漫过整个寒月谷——这场始于复仇、终于守护的故事,终于在新生的暖意里,落下了温柔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