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渡的夜色刚漫过滩头,林砚船头的渔网就轻轻晃了晃——往日该点亮的九盏渔火,今夜只亮着三盏,剩下的灯盏歪歪斜斜倒在滩上,灯芯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灭的。布偶上的定纹珠突然发烫,微光落在一盏破灯里,照出块嵌在灯座里的焦木片,刻着半团火焰纹,正是守纹的一部分。
“灯灭了,鱼就不上钩了。”滩头传来个少年的声音,他叫阿焰,手里攥着块打火石,正蹲在灯旁反复摩擦,却总也点不着火。他是渔火渡老渡主的儿子,三天前父亲去点亮最远的“望海灯”后就没回来,只留下句“火灭了就念‘焰暖滩头’”。
林砚捡起焦木片,指尖同源之力刚触到,木片就泛起红光——这是“渔火守纹”,需借九盏渔火的暖意续接,可现在灯盏里缠着淡紫的邪气,正是饲祟人的手笔。“你父亲没出事,他在护灯。”林砚指着远处的望海灯,灯影里隐约有个人影,正靠着灯柱不动,“邪祟掐灭渔火,是怕守纹借火光连起来。”
阿焰急得要冲过去,却被阿水拉住:“别急,像我续网结那样,用念想引火。”阿焰愣了愣,突然想起父亲点灯时的模样:“他总说,第一盏灯要对着家的方向点,记着娘在滩头等;第九盏望海灯,要对着归船的方向点,记着渔民的盼。”他握紧打火石,对着最近的一盏灯念道:“焰暖滩头,娘在等爹回家。”
打火石突然迸出火星,灯芯“噗”地燃了起来,灯座里的邪气“滋滋”消散。布偶的微光与灯光缠在一起,焦木片上的火焰纹亮了半截。可就在阿焰要去点第二盏灯时,滩头的芦苇丛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手里举着浸了水的麻布,直扑燃着的灯盏——是饲祟人的手下,要彻底浇灭渔火。
“护灯!”林砚挥起橹杆,定纹珠的光化作金线,缠住黑影的手腕。阿水举起织网梭,将渔网抛向空中,网结亮起金光,挡住了黑影的麻布。阿焰趁机继续点灯,村民们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老人们念着渔火渡的旧事,年轻人则帮忙扶住灯盏,“我爹说这灯亮着,归船就不会迷航!”“我娘总在灯下设饭,等我爹捕鱼回来!”
一声声念叨里,渔火一盏接一盏亮起,九盏灯连成一道光带,滩头的邪气渐渐退去。望海灯旁的人影动了动,正是老渡主,他撑着灯柱走过来,手里攥着块完整的火焰纹木片:“我就知道,念想能点燃渔火。”他将木片与焦木片拼在一起,完整的火焰纹与望川渡的平安纹、芦溪渡的鱼纹隐隐呼应,三块木片在空中转了圈,化作一道三色光纹,落在布偶上。
“陈老船工说,九渡守纹各有灵,三纹聚可显下一渡方向。”老渡主指着光纹,只见光纹在空中凝成个“沙”字,“是下一个渡口‘流沙渡’,那里的守纹藏在沙里,得靠‘引沙铃’才能找着。”他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铃身上刻着细沙纹:“这是流沙渡老渡主托我保管的,说等续纹人来就交出去。”
第二天清晨,阿焰背着父亲的打火石,提着一盏渔火灯,要跟着林砚去流沙渡:“我要跟着续纹,像爹守灯那样,守住九渡的暖。”村民们则抬来九盏新做的渔火灯,挂在船头:“林先生,这灯不怕水,路上亮着,就像我们陪着你。”
林砚撑船出发,九盏渔火灯在船头亮着,与定纹珠的光、布偶的微光交织,照得滩头的光带愈发绵长。阿焰坐在船尾,轻轻摇着引沙铃,铃声清脆,像是在呼应远处流沙渡的方向——九渡续纹之路已走三程,饲祟人的阻碍越来越急,可他们手中的暖意,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