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木坞的雾气比传闻中更浓,浓稠得像化不开的牛乳,连脚下的青石板路都隐在雾里,只隐约露出边缘的纹路。林砚的剑穗在掌心微微发烫,晶丝朝着坞心方向伸展——那里的雾气中隐约透着淡金色的光,正是避雾铃塔的轮廓,可光芒却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铃铛不响了。”苏清寒的指尖泛起冰蓝色微光,月蚕血脉的嗡鸣突然变得急促,她左臂的蛛网纹在雾中泛着浅淡的荧光,“正常情况下,避雾铃塔的风铎会日夜作响,用铃声驱散雾气和邪祟,现在连一丝铃音都没有。”
两人循着剑穗的指引往前走,雾气中突然传来“咔嗒”的轻响。林砚猛地按住苏清寒的肩,将她拽到一旁——一道黑影从雾里扑出,竟是具裹着灰雾的“雾蛊傀儡”。这傀儡身形与人类无异,皮肤是半透明的雾状,眼窝处嵌着两颗青黑色的蛊珠,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铃,铃舌上缠着细密的蛊丝。
“是被蛊母改造的守塔人傀儡。”林砚的剑穗瞬间绷紧,晶丝射出缠住傀儡的手腕,“青铜铃被蛊丝污染了,难怪铃音消失,反而成了引蛊的法器。”
傀儡被拽得一个趔趄,反手将青铜铃往地上一砸!铃身碰撞石板的瞬间,雾气突然剧烈翻涌,无数细小的雾蛊从傀儡体内钻出来,如针般朝着两人射去。苏清寒立刻催动月华之力,冰蓝色光晕在身前凝成屏障,雾蛊撞上来化作细碎的水汽,却让屏障表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竟在缓慢腐蚀屏障。
“不能硬扛,先找塔门!”林砚拉着苏清寒往塔的方向冲,剑穗的晶丝不断扫开扑来的雾蛊,可傀儡却像影子般紧追不舍,每一次晃动青铜铃,都会引出更多雾蛊。避雾铃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塔身是青灰色的古砖,每层檐角都挂着数十个青铜风铎,只是所有风铎都被蛊丝缠得死死的,铃舌根本无法震动。
“塔门被符文封死了。”林砚盯着塔底那道紧闭的石门,门上刻着与星晶记录石同源的契约符文,符文边缘泛着青黑色,显然也被蛊息污染,“需要月华之力净化符文,才能开门。”
苏清寒立刻上前,掌心贴在石门上。月蚕血脉的微光顺着掌心渗入符文,那些青黑色的蛊息像是活物般退缩,可就在符文即将亮起时,身后的雾蛊傀儡突然扑了上来,青铜铃直砸苏清寒的后背!林砚转身挡在她身前,左肩的星晶肩铠暴涨,“共生盾!”半透明的盾面挡住铃铛,却被铃身上的蛊力震得发麻。
“剑穗!引星晶力!”苏清寒突然喊道,她猛地加大月华输出,月蚕血脉的光芒竟顺着石门符文,蔓延到了檐角的风铎上。缠在风铎上的蛊丝在月华下滋滋消融,其中一个风铎突然发出清脆的铃音——这一声铃响像是信号,剑穗瞬间共鸣,银白光芒顺着林砚的手臂注入共生盾,盾面突然炸开,将雾蛊傀儡震得后退数步。
“就是现在!”林砚趁机催动剑穗,晶丝缠上那个松动的风铎,猛地一扯,风铎脱离檐角,朝着石门飞去。风铎撞在符文上的瞬间,铃音大作,淡金色的星晶力顺着符文蔓延,将石门上的蛊息彻底净化。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塔内的光线透出来,照亮了雾中第四枚星晶碎片的轮廓——它就悬在塔底的供桌上,周围环绕着七只小型雾蛊傀儡,正围着碎片转动,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碎片在里面!”林砚刚想冲进去,供桌上的碎片突然亮起,七只小型傀儡同时转向他们,青铜铃一起晃动,塔内的雾气瞬间变得浓稠,连视线都被遮蔽。苏清寒的月蚕血脉突然剧烈嗡鸣,她左臂的蛛网纹竟与檐角未被污染的风铎产生了共鸣,那些风铎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与她血脉的光芒连成一片。
“我能引动风铎!”苏清寒喊道,她抬手对着檐角一挥,月蚕血脉的微光化作数道丝线,缠上那些未被完全污染的风铎。随着她指尖转动,风铎竟挣脱蛊丝的束缚,发出整齐的铃音——这铃音带着净化之力,塔内的浓雾瞬间消散,那些雾蛊傀儡在铃音中发出尖啸,身体开始崩解。
林砚抓住机会,剑穗化作一道银虹,射向供桌上的星晶碎片。碎片被剑穗触碰的瞬间,化作流光融入其中,剑穗的晶丝上瞬间多了一层淡金色的铃纹。雾蛊傀儡彻底崩解成灰雾,只有那具大型傀儡还在挣扎,却被风铎的铃音震得寸寸碎裂。
苏清寒收回月华之力,看着檐角恢复灵动的风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避雾铃塔的风铎,本就是用月蚕血脉加持的,所以才能驱散蛊雾。”
林砚握紧进化后的剑穗,能感觉到四枚碎片的力量在其中交织,塔内的供桌突然浮现出一道新的符文,正是剩余三枚碎片的位置——蚀骨渊结界裂缝、月痕冰湖底、禁阁顶层镇月剑石座。“蛊母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拿到了碎片。”他望向塔外的雾气,剑穗突然指向坞外的方向,“有人来了,气息很强。”
苏清寒也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蛊息,比雾蛊傀儡强上数倍:“是蛊母的直属手下,看来下一站蚀骨渊,不会好走。”
两人快步走出避雾铃塔,檐角的风铎在身后继续作响,铃声驱散着霜木坞的浓雾,也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战斗,敲响了预警的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