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晨霜比秋分更重,风裹着冷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阿禾抱着捆晒软的稻草往银花田走,刚靠近就发现不对——秋梢尖泛着焦脆的浅褐,用指尖轻轻碰,“咔嚓”就断了截,断口处干得发涩,没半点潮气;再蹲下身看根边的土,裂开了细缝,能塞进小指尖,用手一捏,土粒碎得像沙,半点黏性都没有,根须肯定吸不上水。
“这梢要是枯了,明年就没果了!”阿禾急得把稻草放在田埂上,伸手去摸另一根秋梢,梢身倒是还绿,可梢尖已经干得打卷。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鞋尖沾了霜粒,他把探头插进干裂的土里,又凑到秋梢旁,仪器屏幕立马跳成黄色,数值跟着闪:“秋梢干尖率27%,土壤干旱度30%,树体抗冻不足率29%!再不管,梢要全枯,根旱得扎不动,冬天一冻就完!”
“林哥哥!梢尖一捏就断,土也裂得能塞手指!”阿禾举着断了的梢尖,声音有点急,“要是再旱几天,树都要渴死了!”
远处传来竹桶碰撞的轻响,林砚提着袋骨粉肥走来,袋子里的骨粉是腐熟好的,泛着浅灰,混着点碎松针,闻着有淡淡的土腥味。“别慌,阿禾先铺稻草保墒,苏晴带了竹桶补水,我来埋骨粉增强抗冻,去年寒露就这么弄,树过冬没冻坏一棵。”
苏晴扛着两个竹桶跟在后面,竹桶是老竹劈了编的,桶底钻了圈小孔,桶沿磨得光滑。“这竹桶浇水慢,水顺着小孔渗进土,不冲坏根,还能浇透。”她把竹桶放在根边,往桶里舀满水,水顺着小孔“滴答”往下渗,很快在土面晕开湿痕,没一会儿就渗进了干裂的土缝里。
阿禾立马抓过稻草,开始往根边铺:“我把稻草捋顺,留点透气缝,别闷着根!”她把晒软的稻草铺在根颈周围,铺得薄厚均匀,到了根须多的地方,还特意扒开点稻草,露出小块土面透气;遇到土缝大的地方,就把稻草碎塞进缝里,挡住风,不让土再干得快。
几个孩子也凑过来帮忙,有的帮苏晴拎水瓢往竹桶里加水,有的帮阿禾递稻草,小阿妹蹲在旁边,把散落在外的稻草往根边拢,小声说:“别让风把稻草吹跑啦。”苏晴教孩子扶着竹桶,“扶稳了,水才渗得匀”,孩子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桶沿,眼睛盯着小孔滴水的地方,生怕水渗歪了。
林砚则蹲在离根一尺远的地方,用小铲子挖了个浅坑,坑底弄平,然后抓了把骨粉肥放进去,遇到结块的骨粉,就用手指捏碎,再覆上一层薄土,用脚轻轻踩实:“骨粉肥能让树杆长得壮,冬天抗冻就不怕了。”埋完一棵,他还会绕着树看一圈,确保骨粉离根够远,没沾到根须。
没一个时辰,银花树的根边都铺了稻草,像盖了层浅黄的绒毯;竹桶的水渗完,干裂的土缝也合了些;每棵树旁都埋了骨粉肥。老周再把探头插进土里,又测了测秋梢,仪器屏幕的黄色慢慢褪成浅绿,他松了口气:“秋梢干尖率降到9%,土壤干旱度降到18%,树体抗冻率升了40%!这下过冬稳了!”
午后的太阳暖了点,风里的冷意淡了些。苏晴把稻草煮了水,滤掉渣,晾透后加进糯米粉、切碎的银花果干和炒香的白芝麻,揉成面团时,芝麻的香混着稻草的清味飘满院子。放进蒸笼蒸了半个时辰,掀开盖子,热气裹着甜香扑出来——蒸好的稻草银花果芝麻糕,泛着浅黄,表面撒满白芝麻,咬一口软乎乎的,芝麻的脆香裹着银花果的甜,还有点淡淡的稻草清味,吃着格外清爽。
孩子们捧着糕坐在田埂上,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芝麻,还不忘指着铺了稻草的树根笑:“稻草像小被子,树不冷啦!”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糕,咬了一口,慢慢嚼着,眼里满是感慨:“以前寒露浇水,挑着水桶跑断腿,水还没渗进土就干了;抗冻只能往树上裹草,裹得太厚又闷坏梢。现在倒好,稻草一铺、竹桶一渗、骨粉一埋,啥都省心,还能吃这么香的糕,日子真是越来越顺了!”
夕阳落时,天边染成了淡红,风里带着点暖意。阿禾轻轻摸了摸秋梢,梢尖不再发脆,捏着有了点弹性。她抬头看向林砚,笑着说:“这下过冬真的稳了吧?”林砚点点头,伸手拂去她肩上的稻草碎:“稳了,等明年开春,这些梢就能冒新芽,挂满果子。”
晚风拂过稻草,发出轻轻的“沙沙”声,秋梢在风里轻轻晃,像在应和这份安心。根边的土吸饱了水,埋在土里的骨粉正慢慢释放养分——寒露的保梢时光,就藏在稻草的缝隙、竹桶的水滴和甜糕的香气里,酿成了对冬天安稳、明年丰收的满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