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槐树林裹着雨后的潮意,地面的草叶还挂着水珠,踩上去“咯吱”响。群童按头天约定的分工散开——阿禾把护生小册揣在怀里,册页间夹着阿柚昨晚画的“护飞平台检查表”,每检查一处就打个小勾;阿柚拎着鼓囊囊的工具袋,里面除了常用的木勺、布巾,还多了包干苔藓,是松鼠昨天送的,她说“雨后冷,说不定用得上”;阿豆攥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小花布巾,布角叠了又叠,生怕沾到泥;最稳重的阿树则扛着把小铁铲,主动说要去树林深处的低洼地:“昨天下那么大雨,那里肯定积水,小动物容易掉进去。”
刚走到低洼地,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就飘过来,眼前果然积了个半米宽的水坑,水色浑浊,还漂着几片落叶。阿豆突然停下脚,小手指着水坑中央,声音都变尖了:“阿树哥哥!快看!水里有小鸟!”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心一下子揪紧——一只巴掌大的幼鸟浮在水面上,灰褐色的翅膀被雨水泡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像坠了铅块,它拼命扑腾着小爪子,却被水流带着往水坑中央漂,离岸边越来越远。水坑边的树枝上,一只羽毛更亮的母鸟正急得“叽叽”叫,翅膀不停地扇动,时不时往水面冲一下,却又在快碰到水时缩回去,显然怕沾水后没法飞,只能眼睁睁看着幼鸟挣扎。
“小册里没写怎么救落水的幼鸟!”阿柚赶紧掏出随身的简易小册,指尖飞快地翻着竹片,页脚的炭粉都蹭到了手上。阿禾蹲在坑边,盯着幼鸟的动作看了两秒,突然想起共享护生包里的木勺:“用木勺!木勺底平,能当小船,把它捞过来!千万别直接用手抓,水凉,而且会吓着它!”阿树立刻放下小铁铲,快步跑去不远处的共享护生包,很快拎着那把圆边木勺回来,勺柄上还缠着之前阿柚系的彩绳,晃悠悠的。
阿树蹲在水坑边,尽量把身子往前探,手臂伸得笔直,小心地把木勺放进水里,木勺刚碰到水面就溅起小水花。他慢慢往幼鸟身边推,动作轻得像怕惊走水里的影子:“乖,别怕,到勺里来。”阿柚举着干布巾凑在旁边,布巾被她烘得暖暖的(刚才特意放在怀里捂了会儿);阿豆也凑过来,踮着脚对着水里的幼鸟小声哄:“快游过来呀,到水里就不冷啦,我们有干布巾呢!”
这时,一阵“簌簌”声从旁边的灌木丛传来——是那只灰松鼠,嘴里叼着一把蓬松的干苔藓,小爪子扒拉着草叶跑过来,把苔藓放在阿豆脚边,还用鼻子蹭了蹭阿豆的手,像是在说“这个能保暖”。天上的引路鸟也飞来了,在水坑上方盘旋着,对着幼鸟的方向“叽叽”叫,声音比平时更亮,幼鸟像是听懂了,扑腾的方向慢慢转向木勺,不再乱漂。
终于,幼鸟的爪子碰到了木勺底,它立刻缩成小小的一团,趴在勺里不动了。阿树屏住呼吸,慢慢把木勺往岸边拉,每拉一下都停一停,怕晃到幼鸟。等木勺靠岸,阿柚立刻把暖烘烘的布巾铺在地上,阿禾小心地把幼鸟从勺里捧出来,放进布巾里——幼鸟的羽毛还滴着水,身体凉得像块小冰。阿柚赶紧把布巾裹紧,轻轻搓着幼鸟的身子帮它取暖,阿豆则把松鼠送的干苔藓铺在布巾外层,苔藓蓬松的纤维很快吸走了布巾表面的潮气。
过了大概一刻钟,幼鸟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翅膀轻轻扇动了一下,不再贴在身上。母鸟立刻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离布巾不远的石头上,对着群童“叽叽”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不像之前那么急了。阿禾掏出怀里的原版护生小册,蹲在地上,用炭笔一笔一画地写:“落水幼鸟救援法:取圆边木勺(或浅盘)缓慢捞起,忌直接沾水抓握;捞起后用暖干布巾包裹取暖,外层铺干苔藓吸潮;松鼠可协助提供干苔藓,引路鸟可引导幼鸟向救援工具方向移动;救援后需待幼鸟翅膀完全晾干,能自主扇动再离开。”阿豆凑过来,抢过炭笔在旁边画了个圆圆的水坑,水坑里画着一把木勺,勺里有只小鸟,还在木勺旁边画了个小太阳,标注“用阿树拿的木勺,不晃,捞得稳,小鸟不怕”。
“光救了不行,以后下雨还会积水,得想办法防着!”阿树看着慢慢退去的坑水,突然说,“我们挖条小沟,把积水引到树林边缘的空地上,那里土松,水渗得快;再在水坑边铺一层厚干草垫,就算有小动物靠近,也不容易滑进去;最后插个警示牌,提醒大家这里以前积水,要小心。”群童立刻点头,分工行动起来——阿树和阿禾拿着小铁铲挖排水沟,铲子插进湿土里,带出一串串泥珠,他们特意把沟挖得浅而宽,怕绊倒小动物;阿柚和阿豆则去附近的草地上收集干草,阿柚负责把干草理整齐,阿豆则把干草铺在水坑周围,铺得厚厚的,像给地面盖了层软毯子;阿禾还找了块平整的竹片,在上面画了只小鸟和水坑,旁边写着“雨后积水区,小心滑倒”,阿柚用彩绳把竹片系在旁边的树枝上,风一吹,竹片轻轻晃,像在打招呼。
夕阳西下时,积水坑的水已经顺着排水沟流走了,坑底露出湿润的泥土,周围铺着的干草垫在夕阳下泛着暖黄色的光,警示牌上的彩绳飘来飘去。那只获救的幼鸟,翅膀已经完全晾干,正跟着母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对着群童叫两声,像是在道谢。阿豆坐在干草垫上,摸着小册上新画的水坑图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以后下雨,小鸟再也不会掉进水坑啦!”
晚风拂过槐树林,带着干草的清香,护飞平台上的小鸟也跟着叫起来,石缝边的警示牌和水坑边的新牌子遥相呼应。寒月谷的守护,又多了一笔针对雨后积水的细致考量——不是只在危险发生后补救,而是提前挖好排水沟、铺好干草垫,把可能的隐患掐灭在源头。群童的笑声、小鸟的叫声、松鼠跑过草叶的“簌簌”声混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晖里,织成了一张更暖、更密的共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