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槐树叶尖时,阿禾就牵着阿柚的手往树林跑——阿柚的小鞋子踩过沾露的草叶,鞋尖沾了层薄薄的湿痕,她却毫不在意,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布兜,里面装着上次小鸟送的野果,是她昨晚特意用软纸包好的,怕压坏了。“听说野果甜甜的,小鸟肯定喜欢!”阿柚边跑边说,小辫子随着脚步一甩一甩,额头上很快沁出细汗。
两人刚停在老槐树的巢下,阿柚就踮着脚,扒着树干往上看,突然“呀”了一声,声音都变轻了:“阿禾哥哥,小鸟好像没精神!”阿禾赶紧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之前总在巢里蹦跳、抢着啄食的雏鸟,此刻缩在巢角,浅棕色的羽毛耷拉着,像被雨水打湿过,连鸟妈妈叼到嘴边的小米,它都只是歪了歪头,没张嘴。
阿禾立刻蹲下身,从竹篮里掏出护生小册,手指飞快地翻着竹片,竹片碰撞发出“哒哒”的轻响,很快停在“生灵微恙”那一页——这页是小师弟之前补的,竹片上画着一只蔫软的小鸟,旁边用炭笔写着:“若雏鸟不振,先查巢内是否有虫、是否受潮,可用晒干蒲公英叶驱虫防潮。”阿禾指着图画给阿柚看,指尖轻轻点了点“虫”字:“你看,小鸟没精神,可能是巢里有小虫子咬它。”
阿柚立刻点点头,学着阿禾的样子,趴在树干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往巢里瞅。树影落在她脸上,映出细细的绒毛,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小声喊:“阿禾哥哥!巢里好像有小虫子在爬!是红色的,细细的!”阿禾赶紧让她退后一点,从口袋里摸出林苏昨天刚教阿柚用的小丝囊——阿柚还不太会调亮度,阿禾握着她的手,一起把丝囊的蓝光调得柔柔和和的,刚好照进巢里:“这样能看清楚,又不会吓着小鸟。”
借着蓝光,阿禾用小竹刀轻轻拨开巢边的旧绒毛——果然,几只细小红虫正藏在绒毛下,慢慢往雏鸟身边爬。“小册说用晒干的蒲公英叶铺巢,能驱虫!”阿禾说着,拉起阿柚就往旁边的草丛跑,刚跑两步,一阵“簌簌”声从树后传来——是那只灰松鼠,尾巴蓬松得像团小毛球,嘴里叼着一片晒干的蒲公英叶,飞快地跑到他们脚边,把叶子往阿柚手里塞,又用小爪子扒了扒阿柚的裤腿,对着草丛方向晃了晃尾巴,像是在说“那边还有很多”。
两人跟着松鼠往草丛走,蒲公英丛在晨露里泛着淡白的光。阿柚蹲下身,小心地摘着晒干的叶子,手指偶尔碰到沾露的鲜叶,凉丝丝的,她却笑得眼睛弯起来:“松鼠真厉害,比我们先找到蒲公英!”阿禾则把摘好的叶子放进布兜里,还特意挑了几片最完整的:“要选干一点的,驱虫效果才好。”
回到槐树下,阿禾踩着大师兄之前搭的小木梯——木梯是用槐树枝做的,台阶上还缠着防滑的麻绳,是大师兄怕他们爬的时候摔着特意弄的。他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小心地把巢里的旧绒毛一点点取出来,旧绒毛里还沾着几根雏鸟的细羽,他都轻轻放在旁边的树叶上,怕弄丢了。阿柚则蹲在梯下,手里捧着蒲公英叶,一片一片递给阿禾:“阿禾哥哥,小心点,别碰着小鸟。”
等新的蒲公英叶铺好,阿柚突然想起小册里的话,小声说:“小册说要轻抖巢筐驱虫,我来试试吧!”之前她见了小虫子总躲,此刻却鼓起勇气,踮着脚,轻轻抓住巢筐的边缘,慢慢晃了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鸡蛋。果然,藏在缝隙里的小红虫被晃了出来,阿柚赶紧拿起旁边的槐树叶,小心地把虫子扫到地上,还对着虫子小声说:“不许再咬小鸟啦!”
没一会儿,巢里的雏鸟就抖了抖羽毛,慢慢挪到鸟妈妈身边,对着递来的小米,终于啄了一口。阿柚高兴得拍起手,赶紧从布兜里掏出野果,用小指甲轻轻掰成小块,踮着脚放在巢边:“快吃呀,这个甜甜的,吃完就更有力气了!”雏鸟像是听懂了,啄了一小块野果,还对着阿柚“唧唧”叫了两声,声音清亮了不少。
两人坐在树下补记小册时,林苏提着药篮路过,篮子里装着刚采的紫苏叶。她走过来,弯腰看着竹片上新添的内容——阿禾写的“雏鸟蔫软先查虫,用晒干蒲公英叶铺巢驱虫”,旁边阿柚画了两只歪歪扭扭的小红虫,还在虫子旁边画了个叉,林苏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第一次自己处理生灵微恙就这么细心,连虫子都记得画下来,小册在你们手里,真能把这里的小动物都护得好好的。”
夕阳西下时,槐树林被染成了暖金色。巢里的雏鸟已经能跟着鸟妈妈在树杈间跳来跳去,时不时还对着树下的两人叫两声。阿禾把护生小册放进两人共用的竹篮里——竹篮是阿柚妈妈编的,上面还绣了只小松鼠,是阿柚特意让妈妈绣的。阿柚突然拉了拉阿禾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阿禾哥哥,明天我们来给所有巢都铺点蒲公英叶吧,这样所有小鸟都不会长虫子了!”
阿禾用力点头,伸手把竹篮提起来,让阿柚扶着另一边:“好呀,我们明天早点来,还要带着小册,看看其他巢有没有要补的地方。”两人手拉手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竹篮里的护生小册轻轻晃着,竹片碰撞的声音,混着小鸟的叫声、松鼠跑过草丛的“簌簌”声,成了寒月谷最温柔的傍晚。
寒月谷的守护,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这样——两个孩子学着用小册解决问题,一只松鼠帮忙找驱虫的叶子,一只小鸟用叫声回应善意。这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在双童的协作里,慢慢长出新的、更结实的枝芽,像槐树林里的新叶,一年比一年茂盛,永远不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