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血线还在往蛊坛涌,刚钻出的幼虫通体泛着暗红,虫足勾着青灰色的石屑,没爬两步就被林砚挥出的葬月剑气冻成细碎的冰粒,落在地上“簌簌”作响。可下一秒,天空的血月突然剧烈旋转起来,月轮边缘的蛊虫虚影像被狂风卷起,纷纷脱离月面往下坠,在空中交织成道两丈高的血蛊影——那影子半边是青鳞臂,鳞片缝隙里还沾着淡青的蛊液,另半边是黑雾凝成的躯干,眼窝是两个空洞的血洞,竟掺着柳默曾被蛊化的特征,连嘶吼声都带着柳默当年走火入魔时的沙哑。
“是血月借蛊王残魂和我当年的蛊化特征凝的影!”冰蓝玉佩在掌心烫得发麻,柳默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它的根扎在蛊坛地底三尺处,那些血线是连接血月与根的桥,只要斩断血线,血月就没了力量来源!”
林砚抬头望向蛊坛中央,果然看见原本淡红的血纹正顺着坛底的石缝往下延伸,像是一条条红色的蛇,钻进地底后与天空血月垂下的血线连成了笔直的一线,血线颤动时,坛上的青黏液都跟着冒泡,钻出细小的蛊虫。他刚提剑要冲,血蛊影突然挥起青鳞臂拍来,臂风裹着浓黑的蛊气,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连周围的岩壁都被蛊气蚀出细小的坑洼。
“阿砚,我帮你挡!”剑穗上的小月亮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白光里浮出苏清寒的半透明虚影——她还是穿着那身月白剑服,袖口的青斑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窝处的七角星芒亮得惊人,比生前还要璀璨。她抬手结了个剑印,白光瞬间凝成道半透明的剑盾,挡在林砚身前。青鳞臂拍在盾上,“砰”的一声闷响,白光剑盾裂开细纹,苏清寒的虚影却没退,反而往前飘了飘:“柳默前辈,该共鸣了!”
柳默的残魂立刻从冰蓝玉佩里飘出,是道淡青的虚影,身形比苏清寒更模糊,却仍能看清右眼下方的黑痣。两道虚影并肩悬在蛊坛上方,苏清寒的白光与柳默的青光交织,像两道丝带缠向蛊坛的血纹。血纹被微光一触,瞬间剧烈颤动起来,地底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坛底的石缝里甚至渗出了淡红的汁液——是血月根被惊动后流的“血”。
“就是现在!”柳默的声音在识海炸响。林砚抓住机会,纵身跃起,双脚在岩壁上蹬了借力,将全身的寒月血脉往剑身灌注——冰蓝的血脉顺着手臂爬向剑柄,与剑穗的白光、玉佩的月痕呼应,葬月剑气瞬间暴涨三倍,剑刃周围甚至裹着层淡蓝的月辉,像披了层月光织的纱。“葬月剑心·断根!”
他一声低喝,剑气如瀑布般劈下,精准落在血纹与地底连接的位置。“滋啦——”一声刺耳的声响,血纹瞬间断裂,断口处冒出浓黑的烟,地底传出血月凄厉的嘶吼,那声音不似人声,也不似蛊鸣,更像某种古老存在的哀嚎。天空的血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从暗红变成淡红,最后只剩一道模糊的月轮轮廓,血蛊影也跟着消散,只留下点点血雾,被剑穗的白光一照,立刻灼成青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蛊坛上的青黏液渐渐干涸,露出坛底刻的最后一个字——之前没刻完的“血月需三祭”,最后缺的那个字,是个“魂”字。林砚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个“魂”字,冰蓝玉佩突然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原来三祭的最后一祭,不是单一的献祭魂,是我和柳默前辈两个残魂的共鸣祭。”苏清寒的虚影飘到他身边,声音温柔,“只有两个与血月有羁绊的魂共鸣,才能引动月魄的力量,帮你断根。”
柳默的残魂也飘了过来,虚影比刚才更淡了些,几乎要透明:“砚儿,寒月谷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去见玄弟了,当年我走火入魔,是他一直护着我,这次总算能还了。”他的虚影对着林砚拱了拱手,然后慢慢往禁阁天窗飘去。苏清寒的虚影也跟着变透明,她抬手碰了碰林砚的剑穗,指尖的微光落在小月亮上,让月纹更温润了些:“阿砚,以后没有血月蛊,没有墨蛊,你要好好走下去,别再为我难过了。”
两道残魂化作点点微光,像萤火虫一样飘向禁阁天窗,融入渐渐转淡的月色里。冰蓝玉佩的淡蓝月痕也慢慢消退,最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像从未消失过,却又真实存在过。林砚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指尖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暖意,那是两道残魂留下的温度。
蛊道外突然传来村民的呼喊声,夹杂着脚步声——是举着火把的村民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之前守在冰泉洞口的壮丁,见血月消散,蛊虫都没了踪影,立刻欢呼起来:“血月没了!蛊虫也没了!林小哥,你赢了!”之前长青斑的村民挤到前面,脸上的青斑已完全消退,恢复了原本的肤色,他们对着林砚连连鞠躬:“多谢林小哥救了我们,救了寒月谷!”
林砚站起身,看向手中的剑——剑穗的小月亮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却比之前更温润,像是藏着两道残魂的暖意,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像在安慰,又像在告别。天边泛起鱼肚白,淡金色的晨光透过禁阁天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也落在欢呼的村民身上。寒月谷的雾气彻底散了,外面传来鸟儿的鸣叫,是很久没听过的生机之声。
林砚握紧冰蓝玉佩,转身对村民笑了笑,声音坚定:“以后,不是我一个人守着寒月谷,是我们一起。”
剑穗又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点头。血月已除,残魂归处,寒月谷的新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