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长夜,浸透了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夜风卷着残烬,呜咽着掠过狼藉的药田与横陈的尸首。陆九章如铁钉般楔在竹廊暗影里,背倚渗血的冰冷廊柱。腰间黄铜算盘沾着凝固的血污,在死寂中偶尔发出低沉\"咔嗒\"声,仿佛仍在演算着未尽的账目与生机------那是他前世审计苦练出的\"分毫定位\"之能,穿越后竟化为听音辨位、破箭截镖的独门手法。
竹庐内,一灯如豆,摇曳不定。
洛清漪携那以命换来的真账本进去了。门扉轻阖的\"吱呀\"声,如钝刀刮过陆九章紧绷的神经。刀疤李卧于不远处草席上,面如死灰,气息微弱。肩胛下那处\"腐骨瘴\"毒箭创口虽被洛清漪以“鬼门线”强合,并敷上特制药粉,但一层灰败死气仍如活物般侵蚀着周围发黑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药味、血腥,还有一丝令人心悸的甜腥------那是剧毒蚕食生命的味道。
每一息都如在刀尖翻滚。
陆九章拳攥骨白。屠百城临行时\"利滚三分\"的阴恻恻话语、洛清漪\"歹毒得很\"的断言、刀疤李昏前破碎的\"报仇\"之声,如三条毒蛇绞缠心头。他能等,刀疤李等不起!此毒乃是按时索命的阎罗!
\"姓陆的!\"
竹庐门无声启隙。洛清漪立于门内影中,素面灯下愈显清疲,唯深眸锐利如旧。她手中捏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
\"人吊着一口气,毒暂压住了。\"声带施针后的虚浮,却字字清晰,\"但这特制'腐骨瘴'性烈,药王谷'龙涎草'主根被毁了大半,余药不足拔毒。他最多撑三日。\"
三日!陆九章心头如坠巨石。
\"缺何药?\"声嘶哑,一步抢至门前,目灼灼盯其手中药方,\"便是上天入地,也必取来!\"
洛清漪递出药方,指冰凉。\"主药,百年'九转还阳参'三钱,'寒潭金线莲'整株一,辅以'金针沈家'独门'渡厄针法'强逼毒!缺一不可!\"她微顿,目光扫过陆九章腰间血算盘,\"参和莲,杭城'济世堂'王胖子手中有现货,然此獠乃嗅血鬣狗,开价能剜人心肝!至于沈青囊...\"她唇角勾起极淡讥诮,\"你那点'交情',抵否过其医馆欠王胖子那笔'阎王债',你自知。药王谷至杭,快马日夜兼程亦需两日,你只余一日筹药。\"
沈青囊!王胖子!这两个名字如烧红的烙铁般,猛地扎入陆九章那纷乱的脑海。他瞬间忆起,离开杭州前,沈家医馆里那本被戳得千疮百孔、墨迹浸透冷汗的破旧账本!还有王胖子那油光满面、贪婪成性的模样!以及沈青囊那抖若风中残叶的手指,其后紧随的是脸色惨白的沈素素!当时自己不过随口一句\"等回来再算账\",竟被药王谷那群浑水摸鱼之徒趁机卷走。如今...屠百城的阴魂不散,刀疤李的性命岌岌可危,洛清漪开具的救命药引,偏偏在杭州这个关键节点上卡住了!
时间紧迫!仅剩三天!往返路程需耗费两天,实际可用时间仅剩一天!务必在一天之内从王胖子口中获取药引,并确保沈青囊心甘情愿地施展\"渡厄针法\"相助!
操!陆九章咬着牙,一把抢过能救刀疤李命的药方,连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最贴肉的地方。
冰冷的纸张隔着单薄的衣服,心中慌乱至极。最后再看一眼草席上奄奄一息的刀疤李,那张灰败的面容令人心悸。猛然抬头,目光投向竹屋内摇曳的灯火,洛清漪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三天!\"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药引金针必须到手!姓洛的,给我撑住!他要咽气了...\"话音未落,腰间的算盘珠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刀疤李在昏迷中抽搐着,嘴里含糊地念叨:\"赵...四海...赵布控...下游...您...您那暗号...准...\"
陆九章停下脚步,心中明镜似的:赵四海之所以能及时赶到黑沙渡,全仗刀疤李传递了\"黑蛟帮劫生辰纲\"的暗号。他救活刀疤李的决心愈发坚定,这不仅是为了兄弟情谊,更是为了揭开官银背后的秘密,更是因为记得刀疤李曾目睹九幽盟掳走丐帮幼童时那目眦欲裂的愤恨。
转身之际,陆九章毫不犹豫,如同一头被困的猛兽般冲向竹廊的阴影,直奔药王谷马厩。他必须在天亮前找到最快的马匹,借助漕帮沿河的急驿点,争分夺秒。
临行前,洛清漪竟追出一步,数枚金针瞬息刺入他背后大穴。\"金针激魄,能撑你七日体力,但毒伤反噬之时...\"她话音未落,陆九章却觉一股灼热力量自丹田涌起,打断道:\"够用了!\"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出。
杭州七月的天气酷热难耐,犹如铁板烧般炙热,令人嗓子干渴欲裂。陆九章迎着灼热的午后阳光,急匆匆冲入杭州城。他舍弃马匹,重金雇用了漕帮的快船走水路,随后又换乘了三匹驿马,终于争取到了半天的时间。即便如此,当他勒住缰绳,停在\"金针沈家\"那气派的朱红门前时,马儿已经口吐白沫,全身汗湿,前蹄无力地跪倒在地。
两天一夜未曾停歇,除了中途在漕帮驿点更换马匹和匆匆啃了几口干粮,滴水未进。陆九章的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燃烧着疲惫与不顾一切的疯狂。无暇顾及倒毙的马匹,他跃下马背,却一个踉跄,扶住门框才勉力站定------洛清漪的金针之力仍在支撑,可他每走一步,都觉经脉如被细锯拉扯。他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踉跄着冲向医馆大门。
怀中的药方如烙铁般炙烤着他的胸口。已过去两天,距离三天之限仅剩最后一天!刀疤李的生命正在倒计时!然而,医馆内传出的并非药香,而是一股令人绝望的愁云。
沈青囊紧握着三寸银针,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针尖尚未对准穴位,便猛地扎在摊开的账本上,噗嗤、噗嗤,墨迹被汗水和绝望晕染开来,又被针尖戳出密密麻麻的小黑洞,账本仿佛长了一张麻子脸。\"他...他说漕帮...漕帮断了水路!\"沈青囊带着哭腔,字字从牙缝中挤出,\"进价...进价涨得如驴打滚!可...可城西王胖子的'济世堂'...他药价...比上月低了两成!这...这还跟老子借纸?!\"
门上蹲着一个人。陆九章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坠入绝望的死水之中。
沈青囊猛地抬起头,目睹陆九章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如捞救命稻草般的狂喜:\"陆...陆先生!您回来了!救...救命!王胖子...他...他逼债...\"激动得几乎跌倒。
陆九章无暇听他哭诉,一步跨过门槛,带着满身的汗臭和尘土,目光如电般扫视医馆内外。
沈素素蜷缩在父亲身后,脸色苍白如受惊的兔儿,手中却紧紧捏着一枚样式古旧的金针------那分明是她那位被九幽盟害死的师兄的遗物。门外几名闲人正探头探脑地窥视。\"闭嘴!\"陆九章低声咆哮,嗓音虽沙哑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沈青囊的哭腔。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一把将那\"麻子脸\"账本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他从怀中掏出那张被汗水浸软的药方,\"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沈青囊!\"陆九章紧盯着她,每个字都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药王谷的凛然血气和刀疤李命悬一线的沉重,\"看清楚!我没时间理会你那些烂账!救兄弟的命要紧!查官银的下落全靠他!缺少两味主药!'九转还阳参'三钱!'寒潭金线莲'一整株!王胖子那里有!你,还有你的'渡厄针法'!都给我准备好!就在今天!\"
沈青囊被他眼中的狠厉和那股子血气所慑,哆哆嗦嗦地瞥了一眼柜上的药方。待看清那两味药名时,他惨白的脸瞬间\"唰\"地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嘴唇颤抖着:\"九...九转还阳参?寒...寒潭金莲?这...这可是能救命拔毒的绝品!王胖子...王胖子他...我知道他开出了天价!\"陆九章粗暴地打断了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拖到眼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冷声喝道,\"给我听好了!你那些烂账,我帮你解决!但这两味药,还有你的金针,今天必须全部到位!我兄弟的命拖不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声音骤然压低,宛如九幽寒风掠过沈青囊的耳膜,\"我算盘珠崩了你!算你沈家见死不救!连本带利,算到你女儿头上!听清楚了吗?!\"
沈青囊浑身剧震,目睹陆九章眼中的杀气和那股不要命的疯狂,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毫不怀疑,陆九章绝对做得出来!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手中的银针\"叮\"的一声掉落在柜上。
他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微弱的希望:“陆…陆先生!刀疤爷的伤…洛泽主是不是用了‘鬼门线’缝合,还敷了青灰色的‘蚀腐散’?”得到陆九章不耐的点头确认后,他急忙转向女儿,“素素!快!把你师兄留下的那罐‘续脉膏’拿来!快啊!”
沈素素闻言,立刻从身后一个锁着的旧药柜底层,小心翼翼捧出一个黑陶药罐。沈青囊几乎是抢过来,颤抖着打开罐盖,一股清苦带腥的药味弥漫开来。他用银匙剜出厚厚一坨墨绿色、质地粘稠的药膏,不由分说便掀开陆九章因赶路而再次渗血的肩部衣物,将药膏仔细敷在旧伤与新创之上。
药膏触及皮肤,先是刺骨冰凉,随即化为灼热,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往骨头缝里钻。陆九章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却感觉那股经脉被细锯拉扯的痛楚竟真的缓解了几分。
“这…这是我那苦命的徒儿沈墨…从…从古方里复原的…”沈青囊声音哽咽,手下不停,“药性霸道,能强续心脉,封住旧伤七日不发…但七日一过,若得不到‘渡厄针法’疏导药力,反会经脉崩裂…陆先生,此药只能暂保你七日无虞,七日内必须…”
突然间沈青囊又想起什么,声音带着哭腔,挤出一丝最后的希望:\"陆...陆先生!赵...赵总镖头临终时还...还念叨您...他说...您那日在黑沙渡,一眼识破漕帮'水鬼营'和'九幽盟'肉票使用同一套标记,跟踪三年,分毫不差...他说...您的算盘,比威远镖局的镖旗还要可靠!您...您必有办法对不对?那官银线索...\"
沈青囊的声音中透着由衷的敬畏:\"赵总镖头说,他率人奔赴黑沙渡,亲眼目睹您分析标记,分毫不差!他赞叹道,'陆先生双目犹如透视阎王爷生死簿!'他深信不疑,将刀疤爷的性命全然托付于您!\"
这话犹如针尖般,瞬间刺痛了陆九章心中的沉郁。赵四海------那位豪爽耿直的总镖头------他强压住涌动的情绪,肩头药膏的灼热感让他更加清醒,手上的力道却愈发加重:\"少废话!照我说的做!官银账目,兄弟性命,今日必须一一清算!\"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震得梁上积攒了八辈子的老灰纷纷扬扬地落下,宛如飘雪。然而,这并非天怒,而是人祸降临!时机选择得恶毒至极!只见一辆镶金嵌玉、几乎要刻上\"暴发户\"三字的马车,犹如一头疯牛,\"哐当\"一声猛然撞碎了门前的拴马石桩!碎木渣四散飞溅。
一个宛如肉山的身影,伴随着刺鼻的汗臭和廉价的熏香异味,蛮横地撞开门挤了进来。由于动作过于猛烈,腰间那块水头极佳、绿意盎然的翡翠玉佩\"啪嗒\"一声断裂,玉佩旋转着,不偏不倚地滚落在陆九章那双沾满泥灰的破鞋前。陆九章目光如电一扫,瞥见王胖子敞开的衣襟内侧,隐约露出一本暗红色账册的封皮一角,似乎有一抹潦草的\"郑\"字墨迹闪过------与此前世在户部卷宗中见过的丙字库批红字样极其相似!
来人正是\"济世堂\"的王胖子------王贵仁。他肥硕的脖子涨得如同猪肝一般,手中竟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烁的药锄!他一眼便瞥见柜前揪着沈青囊衣襟的陆九章,三角眼先是一怔,随即被更浓烈的贪婪与暴戾所取代。\"哟嗬!姓陆的丧门星回来了?\"王胖子狞笑着,唾沫星子如同机关枪般喷射向陆九章,\"正好!省得老子跑两趟!沈青囊!老子的耐性已经耗尽了!今天!你若不把欠老子的钱如数吐出来,利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哼!把你那水灵的闺女和这破败的医馆,统统给我抵债!\"
药锄的刃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直指瑟瑟发抖的沈素素和面如死灰的沈青囊。
陆九章缓缓松开紧握沈青囊的手,慢慢转身,直面如肉山般魁梧的王胖子。两天一夜未曾合眼的疲惫,金针激魄的反噬,以及刀疤李命悬一线的紧迫焦虑,此刻全被一股冰封般的怒意和肩头“续脉膏”带来的灼热力量所压制。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并未触及眼底,反而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出饿狼般的凶狠光芒。
\"王老板,\"声音虽不高,却带着赶路后的沙哑,犹如砂纸磨砺铁器般刺耳,\"来得正好,省了老子找你。\"他脚尖随意一拨,将地上那温润的玉佩踢入柜底阴影中,仿佛只是踢开了一颗碍眼的石子。
王胖子被他反常的平静和眼中闪烁的凶光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姓陆的!少他妈跟老子装神弄鬼!滚开!今天沈家不还钱,老子就...\"
\"还钱?\"陆九章打断话头,嘴角笑得更甚,透出一丝残忍的戏谑,\"王老板,钱的事自然好说。江湖救急,如同赌坊押宝,有押就有赔,有借自然有还。但在此之前...\"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门外围观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一个蜷缩在墙角阴影中、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馊味的乞丐。
\"老哥,来来来!\"陆九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人畜无害的炽热笑容,仿佛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正是在他奔赴杭州前,特意绕道至王胖子那\"济世堂\"花大价钱购得的\"上等川贝母\"。纸包上那歪歪扭扭的\"济\"字此刻显得格外扎眼,\"您老江湖飘零,见多识广,好东西坏东西经您一尝,那叫一个明察秋毫!今儿特请您老开开金口,品鉴一下王老板这'镇店之宝',看看究竟是否配得上他那'天仙放屁------香飘万里'的绝顶价位?\"
老乞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那浑浊的双眼惊恐地盯着凶神恶煞、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王胖子,又瞥向笑眯眯却深不可测的陆九章,最终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那包药粉上。腹中如火烧般的饥饿,以及对\"好东西\"的本能渴望,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他伸出黑如炭块、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捻起一小撮褐色粉末,犹豫片刻,闭眼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咀嚼,再咀嚼,腮帮子艰难地蠕动着。突然!他那饱经风霜、布满沟壑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蜡黄\"唰\"地变为灰绿,又从灰绿\"腾\"地涨起一片如同癞蛤蟆皮般的青紫色!眼珠暴突,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噗------呕!!!\"老乞丐骤然弯腰,犹如被踩中脖颈的虾米般,剧烈地干呕,却仅呕出几口黄绿相间的酸水。
他指着王胖子,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哑与绝望,咆哮道:\"我...我日你八辈祖宗王扒皮!这...这是馊了八辈子的泔水拌棺材板刨花!又酸又馊,还扎嗓子眼儿!比...比我丐帮传了十八代、都他娘盘出包浆的绿毛裹脚布还冲一万倍!呕...这玩意儿...这玩意儿给人治病?!是要人命啊!!!\"
\"哗------!!!\"人群瞬间沸腾,如同滚烫的油泼向马蜂窝!鄙夷、愤怒、幸灾乐祸的目光犹如无数烧红的钢针,携带着嗤嗤的热气,狠狠地刺向场中骤然成为焦点的王胖子!
王胖子那张保养得油光水滑的肥脸,脸色变化简直堪比川剧变脸绝活------先是由红转紫,再\"噌\"地一下涨成酱爆猪肝般的黑紫色!脸上的肥肉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仿佛皮下钻进了几百只惊慌失措的老鼠!\"放...放你娘的九曲十八弯狗臭屁!你个老棺材瓤子懂个屁!血口喷人!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来人!给我把这老不死的臭嘴撕烂!撕到他亲娘都认不出!\"
他挥舞着药锄,气急败坏地嘶吼,唾沫横飞。身后几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家丁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撸起袖子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