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节折磨人的黑魔法防御课程终于结束,哈利、罗恩和赫敏随着沉默的人流挤出教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刚从精神酷刑中解脱出来的疲惫。
“我简直不敢相信,”罗恩揉着太阳穴咕哝,“她居然让我们把‘魔法部批准的防御理论的重要性’抄了整整三遍。”
哈利和罗恩拖着沉重的脚步转向北塔楼,准备迎接特里劳妮教授在新学期为他们准备的死亡预兆。
一小时后,当他们在城堡楼梯口与等候多时的赫敏汇合时,两个男孩的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神,因为他们刚刚听闻了自己未来一周好几种不同的死法。
“她又预测你会死了,哈利?”赫敏敏锐地问,一边整理着书包里厚厚的书籍。
“这次是淹死,”罗恩替哈利回答,打了个哈欠,“在盥洗室里。”
三人默默地走向礼堂,打算用晚餐来稍微抚慰一下受创的心灵。
然而,刚靠近礼堂大门,他们就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其中夹杂着一声声惊恐尖利的叫喊,那声音熟悉得令人厌恶。
他们加快脚步,进入门厅,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忘记了所有不快,差点笑出声来。
乌姆里奇教授正站在门厅中央,像个上了发条的粉色陀螺一样疯狂地旋转、蹦跳,双手徒劳地在头顶挥舞。
她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们的耳膜:“下来!快把它弄下来!啊啊啊——!”
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正是皮皮鬼。
这个捣蛋鬼正飘在半空中,乐不可支地翻着跟头,发出嘎嘎的刺耳笑声。
他手里抓着几只从变形术课堂上偷来的吱吱乱叫的灰老鼠,不停地朝着乌姆里奇乱蓬蓬的头发扔去。
那些老鼠似乎也被吓坏了,有的死死地用爪子勾住了她的头发,有的躲在那个可笑的红色蝴蝶结,把自己牢牢固定在了上面。
“皮皮鬼!我命令你立刻把这个……这个恶心生物从我头上弄走!”乌姆里奇一边试图抓住那些老鼠,一边气急败坏地尖叫。
“就不!就不!笨教授,丑教授,粉红色的癞蛤蟆教授!”皮皮鬼唱着自编的歌谣,又朝她扔了一颗粪蛋,幸好她躲开了。
乌姆里奇看到了聚拢过来的学生,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们!快!谁来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快!”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张张憋着笑的脸。
罗恩故意大声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无辜:“可是教授,您不是刚刚在课上教导我们,要严格遵守校规吗?校规规定,学生不能在走廊里使用魔法。我们不能违反规定。”
“没错!”
迪安·托马斯也立刻附和,努力板着脸,“我们得用‘稳妥的、安全的、理论性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对吧,教授?为我们展示一下吧。”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
看着平日里装腔作势的乌姆里奇如此狼狈,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在学生中间蔓延。
哈利看着乌姆里奇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下午积攒的所有怒火和郁闷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在这片压抑的嗤笑声中,他的笑声显得格外响亮和刺耳。
乌姆里奇猛地抓住蝴蝶结上的老鼠,然后将其狠狠一把摔在地上。
接着她停止了的蹦跳,恶毒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哈利身上。
皮皮鬼和她头上的老鼠似乎都不重要了。
“波特!”
她冷冷地说,“因为你在教授遭遇困境时公然嘲笑,并且煽动混乱!你的禁闭将被延长!从现在开始,每晚七点,连续一星期!现在,立刻,给我离开这!”
她用魔杖指着礼堂大门,胸口剧烈起伏。
哈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随即又化作一丝无所谓的冷笑。
他耸了耸肩,在周围同学同情又带着几分敬佩的目光中,率先走进了礼堂。
罗恩和赫敏赶紧跟上他。赫敏担忧地小声说:“哈利,你不该这样挑衅她的……”
“无所谓,赫敏,”哈利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接下来一周的禁闭会是噩梦,但此刻他心里却异常畅快,“总有人需要来反抗她,因为她想要的是我们的绝对服从,如果所有人都听她的,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三人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坐下,还没来得及往盘子里盛食物,就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带着大块头高尔,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听说你了不起的壮举了,波特,”马尔福眼睛里没什么笑意,反而微微皱着眉头,“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公然顶撞新任教授?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愚蠢透顶。”
哈利抬起头,疲惫和残留的怒气让他没心思跟马尔福吵架,但他还是反问道:“所以呢?你觉得怎么做才有意义?像你一样,乖乖抄写那些没用的理论,假装一切都很好?”
马尔福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不屑:“至少不会像你这样,除了给自己招来一星期的禁闭和更多的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波特。你只是在发泄。”
“随便你怎么看吧,马尔福。”哈利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总要有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马尔福上下打量了哈利一眼,摇了摇头,“真是一头愚蠢的狮子,脑子里除了莽撞就是冲动。呵,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他没再给哈利反驳的机会,转身带着高尔走了。
罗恩冲着马尔福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赫敏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马尔福离开的方向,轻声说:“虽然我很不喜欢他这么说……但他可能有一部分是对的,哈利。这样公开对抗乌姆里奇,确实很危险,而且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那我能怎么办?”
哈利烦躁地用叉子戳着一块土豆,“难道要我像她希望的那样,坐在那里点头,承认承认伏地魔没回来,承认格林格拉斯教授是个罪犯吗?我做不到!因为他从伏地魔手里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
赫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晚上七点十五分,哈利独自一人站在三楼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那扇装饰着花边门扣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乌姆里奇那甜腻的声音。
哈利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景象几乎让他窒息——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和蕾丝花边。
墙上挂着一系列描绘着猫咪的盘子,那些猫咪都戴着蝴蝶结,发出细声细气的叫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
乌姆里奇坐在一张铺着粉色桌布的精致写字台后面。
她脸上挂着那种职业化的、毫无温度的假笑。
“晚上好,波特先生。你很准时。”她说,声音柔和得像在谈论天气。
“晚上好,教授。”哈利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应。
两人对视着,气氛诡异而克制,仿佛下午在门厅的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乌姆里奇小巧的眼睛在哈利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不太令人满意的工具。
她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异常精美的羊皮纸和一支看起来就十分尖锐的黑色羽毛笔,将它们放在桌面上,推向哈利。
“我想,我们需要一种能够……深入人心的方法,来帮助你记住在课堂上保持恰当言行的重要性,波特先生。”
她的声音依旧甜腻,“你将抄写句子:‘我不能说谎’。”
“多少遍?”哈利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抄写句子。
“一直抄到了我让你停下为止。”乌姆里奇笑着说。
哈利看着那支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支笔没有墨水。
“教授,”他尽量保持语气平稳,“这支笔好像没有墨水。”
乌姆里奇的笑容加深了,露出一排小而整齐的牙齿。
“哦,写吧,它会写出来的,亲爱的。一种……非常特殊的墨水。你会看到的。现在,开始吧。”
哈利迟疑地拿起那支羽毛笔。
笔尖异常锋利,触感冰凉。
他在羊皮纸上写下第一个字——“我”。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他手背上传来!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笔扔出去。
他低头看去,只见刚刚写在羊皮纸上的那个“我”字,正以一种诡异的鲜红色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手背皮肤上,仿佛是用刀割出来的一样,边缘甚至微微渗出血珠。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乌姆里奇。
对方正用一种近乎愉悦的神情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仿佛在欣赏一朵花的绽放。
“怎么啦?”
乌姆里奇装模作样地问,那张癞蛤蟆似的阔嘴咧成了一个微笑。
“没什么。”哈利轻声说。
“那就继续,波特先生。”她轻柔地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记住,要写到我满意为止。”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哈利的喉咙,但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他知道,尖叫、抗议或者扔下笔,都正是这个女人想看到的。
那意味着她的惩罚“卓有成效”,意味着她成功地击垮了他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灼烧般的剧痛,再次低下头,紧紧握住那支可恶的羽毛笔,将笔尖重新压在羊皮纸上。
我不能……
每写一笔,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新的伤口叠加在旧的伤口之上,鲜红的字迹在他皮肤上逐渐成型,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流下,滴落在乌姆里奇干净得过分的粉色地毯上,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斑点。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的细微声响,以及哈利因极力忍耐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乌姆里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那永恒不变的假笑,享受着她制造的这场无声的酷刑。
哈利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写着,用意志力对抗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他紧咬着下唇,直到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
他绝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
这份疼痛,这流出的鲜血,反而像一种烙印,让他更加清晰地记住她,记住魔法部的谎言,也记住他必须坚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