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莱斯刚刚转身，魔杖甚至还未完全抬起——
“静止不动！”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说。
萨格莱斯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琥珀中的昆虫，瞬间凝固在原地。
不仅仅是身体无法动弹，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思维和魔力，乃至对时间的感知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只剩下意识在无尽的僵直中徒劳地挣扎。
他自问已经站在了魔法界的巅峰，罕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但此刻面对这个坐在他椅子上的人，他感觉自己孱弱得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孩。
萨格莱斯看向扶手椅上那人似笑非笑的面孔，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几乎让他冻结的血液都为之凝固。
那张脸……是他自己！
不是易容术，不是复方汤剂，那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共鸣与确认。
坐在那里的，是另一个“萨格莱斯”，眼神中带着他熟悉的深邃，却多了一份他无法理解的玩味。
坐着的萨格莱斯轻轻咂了咂嘴，似乎对眼前这个“自己”僵硬的姿势不太满意。
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凝固的状态瞬间解除。
萨格莱斯猛地喘了口气，身体恢复了控制，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
同时，他感觉到面部肌肉一阵细微的蠕动，长期维持的“萨姆德隆”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他转眼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还是自己的样子看起来顺眼。”
坐着的萨格莱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新鲜出炉”的自己，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
萨格莱斯脑中飞速思考，下意识地想要发动摄神取念来获取一丝信息——
“想对我施展摄神取念？”
未来的萨格莱斯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一丝揶揄，“想法不错，不过我劝你别这么做……”
他话音未落，萨格莱斯只觉得手中一轻，那根永生花木魔杖毫无征兆地脱手飞出，轻巧地落在了另一个“自己”的手里。
对方把玩着那根魔杖，如同摆弄一件普通的玩具，然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脸色难看至极的萨格莱斯身上。
“我们得谈谈。”
他收敛了部分笑容，但那副随意的姿态却依然没有改变，“关于你，或者说，关于我。”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寸一寸地剖析着站在他面前这个脸色凝重的“萨格莱斯”。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验证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了我……或者说，困扰了‘我们’很久的问题。”
站着的萨格莱斯瞳孔微微收缩，几乎是瞬间，一个冰冷的念头就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
“啊，看来你猜到了。”
未来的萨格莱斯语气平淡，“没错，我准备试试看，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你。”
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萨格莱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为什么？原因有很多。”未来的萨格莱斯说，“但我主要是想知道，杀死过去的自己，究竟会不会对未来的“我”造成影响。”
萨格莱斯心道果然如此。
他在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但紧接着心头便猛地一沉：根据他之前通过洛克提斯眼睛的观察，他在这个时间线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会影响到他所知的“未来”。
那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在这里杀了他，很可能并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未来的萨格莱斯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思绪，他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懒洋洋地说，“你以为你在这个时间线所做的一切不会影响未来？错了，大错特错。”
他的语气变得略微严肃：“影响是存在的，只是这种影响并非实时生效。它们会像潜行的暗流，不断累积，直到你这个‘异常变量’从这个时间线彻底离开，所有的改变才会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次性重塑那条你离去后的时间线。也就是说，在你踏出这个时代之前，你所做的一切，其‘结果’都处于一种悬而未定的叠加状态。而你一旦离开……”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萨格莱斯的眼睛，然后呵呵一笑。
站着的萨格莱斯听到这话，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方就不能轻易杀死自己！
因为一旦动手，在他尚未离开这个时代的情况下，所造成的“果”将是不可预测的，很有可能会反噬到对方！
未来的萨格莱斯捕捉到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再次扩大，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
“松了口气，是吗？”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属于萨格莱斯的魔杖，“觉得自己有了护身符？”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地刺向站着的萨格莱斯左手手背——那里，象征着时空穿越的衔尾蛇与莫比乌斯环符文虽然隐没，但似乎仍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但是，‘我’啊……”
未来的萨格莱斯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你手背上那个漂亮的小玩意儿，那个我们刚刚才创造出来的时空坐标……它很可能让你成为一个……例外。”
“一个不受这条规则保护的例外。”
站着的萨格莱斯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不确定性。
他迎着另一个自己的目光，声音重新恢复了平稳：
“你不敢。”
“哦？”
“你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例外。”
萨格莱斯平静地说，“这只是一种可能，一个猜想。而你不会去赌这种可能。一旦赌错了，代价可能就是我们的存在被彻底抹除，或者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你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未来的萨格莱斯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很敏锐，也很正确。我确实不喜欢赌不确定的事情。”
他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所以我需要先测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