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北麓,夜雨倾盆。
秦昭背着昏迷的绯烟,穿行在密林之中。他的左眼——被镜花仙子点化的\"鉴妖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银光,能清晰看见雨幕中飘荡的妖气丝线。那些银丝如同活物,从长安方向蔓延而来,缠绕在古树根部,将整座骊山化作一张巨大的妖网。
\"大人……\"绯烟伏在他背上,气若游丝,但尾尖的青霜剑碎片却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剑鸣,\"剑……在哭……\"
秦昭脚步一顿。他的鉴妖瞳顺着绯烟的感应望去,只见雨幕深处,骊山半腰的一座破败道观内,隐约透出一缕湛蓝寒光。那光芒如冰似雪,与绯烟尾尖的剑形残片遥相呼应,每一次震颤都引得周围雨滴凝结成霜。
\"青霜剑的另一半……\"秦昭低语,左眼的银光愈发炽烈。
可就在他准备靠近时,绯烟突然剧烈颤抖,金瞳骤缩:\"不对……剑鸣里……有妖气!\"
秦昭的鉴妖瞳猛然一凝。
——那道观根本不是道观!
在瞳术的视野下,破败的墙壁化作蠕动的血肉,屋顶的瓦片变成密集的鳞甲,而道观正中央供奉的\"神像\",赫然是一块镶嵌在血肉之中的妖玉!
那玉通体血红,表面流淌着银纹,形状如狐首,正是传说中轩辕坟的至宝——\"九尾血玉\"!
\"韦后竟把妖玉藏在这里……\"秦昭的断刃已然出鞘,\"青霜剑在镇压它!\"
绯烟的尾巴突然绷直,尾尖的剑形残片\"铮\"的一声脱体而出,悬浮在半空,直指道观方向。与此同时,道观深处传来一声清冽剑啸,似在回应!
两截断剑,即将重逢!
可就在这一瞬——
\"轰!!\"
一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径直劈在道观屋顶!瓦砾炸裂,血肉翻飞,而那块妖玉在雷光中剧烈震颤,竟缓缓浮空而起!
秦昭的鉴妖瞳骤然刺痛。
他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妖玉下方,道观的地面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银黑色液体,如活物般蠕动、汇聚,最终凝成一道模糊的人形。
那人形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唯有眉心嵌着一枚血色竖瞳。
——幽冥渊的\"无相魔\"!
\"不良帅……\"无相魔的声音像是千万人低语的合音,\"把剑……交出来……\"
秦昭没有废话,断刃横斩,刀光如雪,瞬间劈开雨幕!
无相魔不闪不避,任由刀锋穿透身躯,可它的身体如同水银,被斩开的伤口瞬间愈合,反而顺着刀身蔓延而上,试图侵蚀秦昭的手臂!
\"铛——!\"
千钧一发之际,悬浮在空中的青霜剑碎片突然激射而来,如流星般贯穿无相魔的眉心竖瞳!魔物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身形溃散,但下一刻,地面裂缝中又涌出更多银黑色液体,重新凝聚!
\"大人……快走……\"绯烟挣扎着从秦昭背上滑下,金瞳黯淡,但尾巴上的符文却开始燃烧,\"它在拖时间……妖玉要醒了!\"
秦昭的鉴妖瞳死死锁定那块浮空的九尾血玉。
——玉中的银纹正在流动,如同呼吸般一张一缩,而每一次收缩,道观地底就会传来一声沉闷的心跳!
那不是玉……是活物!
\"铮——!\"
道观深处,青霜剑的另一半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剑身剧烈震颤,试图挣脱束缚。可妖玉下方,无数银黑色触手缠绕着剑柄,如寄生虫般吮吸剑灵之力!
\"它在吞噬青霜剑!\"秦昭瞬间明悟,\"韦后要用妖玉污染仙剑!\"
无相魔再次扑来,这次它的身躯分裂成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包围秦昭。可秦昭的左眼银光暴涨,鉴妖瞳直接看穿它的本源——所有黑影皆是幻象,唯有其中一道藏着真正的核心!
\"死!\"
断刃如电,精准刺入那道黑影的心脏位置!无相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躯炸裂,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可秦昭还未来得及喘息,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震动!
\"轰隆隆——!\"
道观彻底崩塌,而那块九尾血玉竟悬浮至高空,玉中银纹疯狂游动,最终凝成一道清晰的狐影——九尾妖狐·玉面的化身!
\"秦家的小杂种……\"玉面的声音从血玉中传出,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以为……青霜剑还能救你?\"
话音未落,血玉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目血光,而下方被触手缠绕的青霜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上的湛蓝寒光竟被血色一点点侵蚀!
绯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狐啸。
她的尾巴完全燃烧起来,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猛地射向血玉!
\"铛——!\"
锁链与血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就在这一瞬间,秦昭身形如电,直冲道观废墟,一把抓住那半截青霜剑!
\"给我……断!\"
他怒吼一声,妖化的左臂肌肉虬结,硬生生将缠绕剑柄的触手扯碎!
青霜剑终于脱困,剑身湛蓝寒光大盛,而绯烟尾尖的另一半剑形残片也自动飞来,两截断剑在空中交汇——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骊山!
双剑合一,寒光冲霄!
青霜剑的完整形态终于重现人间——剑身如冰晶雕琢,剑锋薄如蝉翼,剑脊上刻着古老的仙纹:\"斩虚妄,断因果\"。
可就在秦昭握剑的刹那,剑柄突然传来一股刺骨寒意,顺着他的经脉直冲心脏!
\"呃——!\"
他闷哼一声,鉴妖瞳的视野骤然扭曲,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三十年前,神龙政变之夜,韦后被秦琰一刀斩首,可倒下的\"韦后\"却在血泊中化作镜花仙子的师姐!
——九尾狐玉面狂笑着从阴影中走出,将一枚血色妖玉塞进真正韦后的口中!
——镜花仙子跪在天门前,以仙骨为质,换取一个婴孩的性命……
\"这是……青霜剑的记忆?\"秦昭咬牙抵抗着脑海中的冲击。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剑灵的声音直接在他心底响起:
\"秦昭……你体内流着妖血……为何能执掌仙剑?\"
秦昭还未回答,高空中的九尾血玉却突然暴动!
\"原来如此……\"玉面的声音带着狂喜,\"镜花那贱人……竟把师姐的魂魄封在剑里!\"
血玉猛然下坠,如陨石般砸向秦昭!
绯烟尖叫一声,不顾重伤扑来,可她的妖力早已枯竭,根本无力阻挡!
千钧一发之际——
青霜剑突然自主挥斩!
\"轰——!\"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气爆发,直接将血玉劈飞!玉面发出一声痛吼,血玉表面竟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不可能!\"她的声音又惊又怒,\"青霜剑怎会认你为主?!\"
秦昭也愣住了。
可剑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悲凉:
\"因为……他是我用命换来的孩子。\"
——镜花仙子的师姐,竟是秦昭的生母!
血玉受创,远在长安的韦后寝宫内,一声凄厉的狐啸骤然响起!
\"娘娘!\"上官婉儿惊慌跪地,\"血玉受损,玉面大人的化身……\"
韦后——不,应该说是被玉面狐附身的\"韦后\"——猛地掀翻案几,颈后的狐毛根根竖起。她的瞳孔彻底变成了兽类的竖瞳,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青霜剑……竟认秦昭为主?\"她的声音已非人声,\"镜花……你算计我?!\"
她猛地抬手,寝宫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一座血池。池中浸泡着十二具少女尸体,每具尸体的腹部都嵌着一枚鎏金香囊——正是\"血肉轮回阵\"的祭品!
\"既然剑拿不到……\"韦后狞笑,\"那就提前唤醒'烛龙'!\"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入池中。
刹那间,整座长安城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
骊山之上,秦昭握紧青霜剑,剑灵的余音仍在脑海回荡。
绯烟虚弱地靠在他肩头,金瞳中满是震撼:\"大人……剑灵是您……母亲?\"
秦昭沉默。
他的鉴妖瞳望向长安方向,只见皇城上空,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而地底深处,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韦后要强开龙渊!\"他猛然醒悟,\"走!必须阻止她!\"
青霜剑似有所感,剑锋直指长安,发出一声清越长鸣——
仙剑所指,妖邪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