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寒玉铺就的殿阶上,凝结着化不开的阴冷,殿顶悬挂的尸烛燃烧着幽绿火焰,将邪仙皇沈玄煞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端坐于黑曜石王座之上,指节泛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扶手,王座缝隙中渗出的黑气顺着他的指尖缠绕,却被他周身翻涌的伪以太之力震得粉碎——方才手下汇报宫门之战败绩的话语,还像淬毒的针,扎在他心头。
“两百邪修,三十青山派修士,竟连一个许言年都拿不下?”沈玄煞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传来的闷雷,猩红的瞳孔扫过殿下瑟瑟发抖的一众邪仙属官,最终定格在站在最前排、负责带队的邪仙修身上。那邪仙修浑身黑袍破烂,肩头还留着被金乌烈焰灼烧的焦痕,此刻正把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陛下,是那许言年激活了终焉之力,还布下了新的阵法……”邪仙修嗫嚅着辩解,话音未落,沈玄煞突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墨色的液体——那液体粘稠如胶,表面冒着细密的腥臭气泡,滴落的瞬间竟将坚硬的幽冥寒玉蚀出一个个小坑,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废物的借口,本皇不想听。”沈玄煞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指尖一弹,那团墨色诡水便如活物般飞射而出,精准地落在那邪仙修的头顶。邪仙修甚至来不及惨叫,墨色水流便顺着他的发丝渗入皮肤,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墨线,在他体内疯狂游走。肉眼可见的,他的黑袍开始消融,露出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溃烂、流脓,骨骼在墨水的侵蚀下渐渐化作黑色的脓水,整个人像被强酸浸泡的蜡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在殿阶上,最终只留下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连一丝骸骨都未曾剩下。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属官都吓得跪倒在地,头贴地面,不敢有丝毫异动。站在沈玄煞身侧的贴身属下,额角渗出冷汗,终究忍不住颤声开口:“陛下,这是……”
沈玄煞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墨色水迹,他轻轻摩挲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有些见识,这东西,类似于凡间修士口中的‘王水’。”
那属下瞳孔骤缩,连忙伏低身子:“陛下,这水竟能腐蚀一切……连邪修的肉身与灵脉都能瞬间消融,威力远超凡间的王水!”
“远超又如何?”沈玄煞嗤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阴鸷,“即便如此,也比不过许言年的以太元素。那小子的真以太,能凝火为乌、化气为云,连幽冥火都能轻易驱散,这破水能伤他分毫?”他猛地攥紧拳头,掌心的墨色水迹瞬间被伪以太之力震散,“可惜啊,本皇这伪以太,终究是借邪力伪造,比不得他天生掌控的真以太,否则……”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砸向王座扶手,坚硬的黑曜石扶手瞬间崩裂,碎片飞溅:“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潜伏在人族疆域的邪修,再去联络青山派的那些蠢货——许言年杀了林岳,他们定然恨极了他,本皇倒要看看,三方联手,他许言年的终焉镇邪阵,还能撑多久!”
“是!属下这就去办!”贴身属下连忙应下,起身时脚步都有些虚浮,快步退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大殿。沈玄煞独自坐在王座上,幽绿的烛火映着他扭曲的脸庞,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杀意——他曾是人间修士,因觊觎以太之力堕入邪道,好不容易借“邪”的力量凝聚出伪以太,坐上邪仙皇的位置,却屡屡被一个拥有真以太的小辈压制,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邪仙尊殿,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座宫殿远比邪仙皇殿更为恢弘,殿柱由陨铁铸就,表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的邪纹,殿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暗紫色水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邪仙尊端坐于暗金镶边的玄色王座上,他身着绣着繁复邪纹的长袍,面容被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只能看到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手中把玩着一枚通体漆黑的玉如意,玉如意上流转的邪力,比沈玄煞的伪以太还要浓郁数倍。
一名身着灰袍的邪修躬身立于殿下,声音恭敬而清晰地汇报着邪仙洲宫门之战的始末:“尊上,邪仙洲那边传来消息,沈玄煞麾下邪修与青山派修士联手围攻许言年,最终惨败,林岳被斩,邪修死伤殆尽,许言年布下‘终焉镇邪阵’,守住了人族皇宫。沈玄煞震怒,已处置了失职属官,似有联合青山派再次动手的打算。”
邪仙尊听完,指尖摩挲着玉如意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急。”
灰袍邪修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王座上的身影,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黑雾:“尊上,沈玄煞若真与许言年死拼,万一他夺得真以太……”
“夺得?”邪仙尊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沈玄煞那蠢货,不过是本皇推到台前的棋子罢了,他以为凭那点伪以太,就能斗得过拥有真以太的许言年?”他缓缓起身,周身黑雾涌动,无形的威压让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等着吧,等沈玄煞与许言年两败俱伤,本皇再出手,届时无论是许言年的真以太,还是沈玄煞那点可怜的伪以太,都将成为本皇的囊中之物。”
灰袍邪修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尊上英明,只是沈玄煞毕竟是邪仙皇,若他察觉您的意图……”
“察觉又如何?”邪仙尊的声音陡然转冷,“他本就是人间修士堕入邪道,真以为本皇给他个邪仙皇的位置,他就能取代本皇,甚至染指‘邪’大人的荣光?”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符文在空中凝聚,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即刻去暗中监视沈玄煞的动向,一旦他与许言年开战,立刻回报。待此事了结,本皇自会向‘邪’大人汇报,届时,这邪仙洲的掌控权,也该换个人了。”
“属下明白!”灰袍邪修接过符文,躬身退下。殿内只剩下邪仙尊一人,他走到殿中央的铜镜前,铜镜中映照出的并非他的身影,而是一片翻滚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他伸出手,触碰着镜中的黑雾,语气带着一丝狂热:“‘邪’大人,再等等,待本皇夺得真以太,定能为您寻找到突破桎梏的契机,届时,整个三界,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
铜镜中的黑雾微微涌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邪仙尊缓缓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沈玄煞、许言年,不过是他通往更高权力的垫脚石,待时机成熟,他会亲手碾碎这两颗棋子,将所有力量纳入囊中,成为唯一能面见“邪”大人的存在。
而此刻的邪仙洲,暗流已然汹涌。沈玄煞的怒火点燃了新一轮的战火,邪仙尊的算计暗藏杀机,青山派的仇恨伺机爆发,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人族皇宫中那个灵脉枯竭的身影,却无人知晓,这场围绕着以太之力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