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不能等我先处理一下我这位朋友?”
他指了指背后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叶孤城。
“他中的毒很霸道,再不救治,恐怕撑不到九月十五了。”
铁手看了一眼叶孤城那张已经开始发黑的脸,点了点头。
“可以。”
“来人,去请御医!”
他对着手下吩咐道。
很快,一名早就等在客栈外面的御医,提着药箱,匆匆地跑了进来。
那御医显然是早就得到了指示,来到叶孤城身边,二话不说,就从药箱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又取出几根银针,飞快地刺入了他身上的几个大穴。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对着铁手躬身道:“铁捕头,幸不辱命。叶城主身上的剧毒,暂时已经被压制住了。只要每日按时服药,撑到九月十五,绝无问题。”
“好。”铁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一挥手。
“把所有乱党,连同这两个人,全部带走!”
“是!”
几名捕快上前,用铁链将陆小凤和叶孤城锁了起来。
陆小凤没有反抗。
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很好奇,那个年轻的皇帝,把他“请”进宫去,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皇宫,武英殿。
朱栢听着贾诩的汇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铁手干得不错。”
他拿起沙盘上那枚代表着锦衣卫的白色小旗,和那枚代表着东厂的黑色小旗,随手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又拿起一枚刻着“六扇门”三字的崭新旗子,插在了原本属于锦衣卫的位置上。
“从今天起,锦衣卫的职权,就暂时由六扇门接管吧。”
“告诉铁手,让他把京城里那些趁机作乱的江湖人,都给朕抓起来。但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朕要让金陵城,在九月十五之前,变成一座最干净的城市。”
“臣,遵旨。”贾诩躬身应道。
他的心里,对皇帝的手段,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招“驱虎吞狼”,再来一招“卸磨杀驴”,最后再来一招“移花接木”。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兵不血刃地,将锦衣卫和东厂这两大心腹之患,全部铲除。
并且,还顺手扶植起了六扇门这个新的,也更加听话的鹰犬。
这种帝王心术,简直是神鬼莫测!
“陆小凤呢?”朱栢又问道。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请’进宫了。现在正在偏殿候着。”贾诩回答道。
“嗯。”朱栢点了点头,“让他再多等一会儿。朕要先去看看,朕的那位好父皇。”
“有些好戏,朕想请他老人家,一起欣赏欣赏。”
朱栢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转身,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贾诩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皇帝这是要去收网了。
收那张从一开始,就布下的,最大的一张网。
西苑,寝宫内。
朱元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他一直在等。
等毛骧的消息。
等朱宸濠的消息。
等朱棣的消息。
但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等来的,只有那个老太监,一次又一次端来的,苦涩的汤药。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被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心里那最后一点不甘和希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殆尽。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
寝宫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他最不想见到,却又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朱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龙床,走了过来。
“父皇。”
朱栢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很轻。
“儿臣,来看您了。”
“儿臣还给您带来了一份大礼。”
“一份,能让您最后这点念想,也彻底断绝的大礼。”
西苑。
曾经象征着太上皇尊荣的寝宫,如今却像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和腐朽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朱栢穿着那身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黑色龙袍,一步步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身后只跟着一个捧着木匣的老太监。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特定的节奏上,不疾不徐。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一种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武英殿的沙盘上,代表着锦衣卫和东厂的棋子已经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取而代 ???的是崭新的六扇门。
曹少钦,曹正淳,沈炼……这些曾经在他面前摇尾乞怜,以为自己是屠夫的狗,最终都变成了砧板上的肉。
而陆小凤,那只自以为聪明的猴子,现在也被“请”进了宫,成了笼中的困兽。
整个金陵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所有的棋子,都在按照他的意愿,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结局。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要来见见自己的好父皇,这位大明朝的开国君主,曾经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洪武大帝。
他要亲手,将这位老人心中最后的一点念想,彻底碾碎。
寝宫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躺在龙床上的朱元璋,那双曾经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走进来的身影。
是朱栢。
他的逆子。
朱元璋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他想坐起来,想怒骂,但他全身都使不出力气。那日复一日的汤药,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
他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野狗,无力地躺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父皇。”
朱栢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感到畏惧的男人,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朱元璋的心上。
“儿臣,来看您了。”
朱元璋的嘴唇哆嗦着,他死死地瞪着朱栢,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怨毒。
“逆……逆子……”
“父皇何出此言?”朱栢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儿臣登基以来,勤于政务,肃清朝纲,让这大明江山日益稳固。父皇您老人家在西苑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你……你这个畜生!”朱元璋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看来父皇的精神还不错,还能骂人。”朱栢脸上的笑容不变,“既然如此,那想必父皇也一定还在挂念着外面的事情吧?”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比如说,您派出去给朱宸濠和朱棣传信的毛骧?”
听到“毛骧”这个名字,朱元璋那浑浊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无尽的惊恐所取代。
他……他怎么会知道?
“父皇是不是在想,儿臣是怎么知道的?”朱栢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有的想法,慢悠悠地说道,“父皇啊父皇,您真是老了。您以为您做的那些小动作,真能瞒得过儿臣的眼睛吗?”
“从您让毛骧带着假虎符出宫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
朱元璋的心,一瞬间沉到了最深的谷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看着朱元璋那张瞬间变得灰败的脸,朱栢脸上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快意。
“父皇,您别急着绝望啊。”
“儿臣今天来,可是给您带来了一份大礼。”
他对着身后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老太监会意,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重的木匣,放在了朱元璋的床边。
“父皇,您猜猜,这里面是什么?”朱栢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那个木匣,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打开它。”
朱栢的声音变得冰冷。
“让父皇,好好看看他最忠心的那条狗,最后的下场。”
老太监伸出干枯的手,缓缓地,打开了木匣的搭扣。
木匣被打开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寝宫。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木匣里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
一颗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无尽惊恐和不甘的人头。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毛骧!
跟了他一辈子,为他干了无数脏活累活,他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啊——!”
朱元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
他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一股力量涌遍全身。他伸出干枯的手,想要去抓住朱栢的衣领,想要将这个逆子碎尸万段!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
他只挣扎了一下,就浑身脱力,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溅在了明黄色的被褥上,触目惊心。
“父皇,您何必这么激动呢?”
朱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被血点溅到的衣角,然后将手帕随手扔在了地上。
“毛骧他,辜负了您的期望,也辜负了朕的信任。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与逆贼勾结,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此乃取死之道。”
“儿臣将他就地正法,清理门户,也是为了我朱家江山的万年永固。父皇您,应该高兴才对。”
“你……你……”朱元璋指着朱栢,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朱栢这是在诛心!
他杀死了毛骧,不仅仅是斩断了自己与外界最后的联系,更是在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朱元璋,已经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父皇,您是不是觉得,毛骧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朱栢看着朱元璋那张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冰冷。
“不,不,不。”
他摇了摇手指。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毛骧虽然死了,但他传出去的消息,却让儿臣知道了两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件是,儿臣的好四哥,燕王朱棣,在天牢里,似乎还不太安分。”
“另一件是,儿臣的好大侄,被儿臣圈禁在东宫的建文皇帝朱允炆,也同样在等着机会,想要东山再起呢。”
朱栢俯下身,凑到朱元璋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父皇,您说,我是应该先杀了朱棣,以绝后患呢?”
“还是……先送您的好孙子朱允炆上路,让他去地底下,跟他的父王朱标团聚呢?”
这番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在朱元璋的心窝里。
儿子,孙子……
这些都是他的血脉,是他朱家的根!
现在,这个逆子,竟然要当着他的面,亲手将他们一个个地全部杀死!
“你杀了我!”
朱元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
“你把我杀了吧!我求求你,你杀了我!”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再看到朱家的子孙,自相残杀!
“杀了您?”
朱栢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父皇,您想得太美了。”
“儿臣怎么会让您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呢?”
“您犯下的错,您种下的因,就必须由您亲眼看着,结出最恶毒的果。”
“儿臣可不想在史书上,背负一个弑父的千古骂名。”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残忍。
“您就给儿臣,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着。”
“看着儿臣,是如何一步步,将您在乎的一切,全都毁掉。”
“看着您最疼爱的儿子,您最看重的孙子,是如何在绝望和恐惧中,一个一个地死去。”
“这,才是儿臣送给您,最好的礼物。”
说完,他不再看床上那个已经彻底崩溃的老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宫。
“砰!”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寝宫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朱元璋那一声声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哭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
他的心,已经死了。
不,比死更难受。
他被困在了这个由他亲手缔造的帝国牢笼里,被迫要亲眼见证,自己血脉的凋零,和整个家族的毁灭。
这,就是他当初为了皇权,不惜杀死功臣,屠戮兄弟的报应吗?
朱元-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两行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金陵,东宫。
这里曾经是大明储君的居所,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但现在,这里却成了一座比西苑更加冰冷的囚笼。
朱允炆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的旧儒衫,坐在一间昏暗的书房里,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自从那个自称是他十二叔的男人,朱栢,带着兵马冲进皇宫,将他从龙椅上拽下来的那天起,他就被囚禁在了这里。
他曾经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的主人。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连宫门都出不去的阶下囚。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每天,都有太监按时送来饭菜,但那些太监,一个个都像是哑巴,无论他怎么问,怎么哀求,甚至怎么打骂,他们都一言不发,放下饭菜就走。
这种被隔绝的,未知的恐惧,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他不知道朱栢什么时候会来杀他。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晚上,也许就是下一刻。
他每天都在这种惶恐不安中度过,连睡觉都不敢合眼,生怕自己在睡梦中,就被人用一根白绫给勒死。
今天,他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送饭的太监,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放下食盒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朱允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出事了。
外面一定出大事了!
他一把抓住那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太监的胳膊,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尖利。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朕!快告诉朕!”
那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一个字都不敢说。
“说!”朱允炆厉声喝道,“你再不说,朕现在就杀了你!”
他虽然落魄了,但毕竟当过皇帝,那股积威还在。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陛……陛下……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城西……城西平南王府的别院……被……被东厂的人给屠了……”
“一夜之间,三百多口人,一个……一个活口都没留……”
“现在……现在全城都戒严了,许进不许出……官兵把城门都封了……”
“听说……听说是叶孤城勾结平南王世子朱宸濠谋反……新……新皇震怒,下令彻查……”
朱允炆听着小太监断断续续的讲述,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屠庄?
谋反?
全城戒严?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虽然被圈禁,但也知道,那个平南王世子朱宸濠,是他四叔燕王朱棣的人!
而叶孤城,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神,怎么会跟谋反扯上关系?
朱栢……那个逆贼,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先是清洗了朝堂,然后又把屠刀伸向了藩王和江湖。
现在,更是把整个金陵城,都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他这是要把所有反对他的人,都一网打尽吗?
那自己呢?
自己这个被废黜的前朝皇帝,是不是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朱允炆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你……”朱允炆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求生的欲望所取代。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那是他母后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他将玉佩塞到小太监的手里,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公公,求求你,帮帮我。”
“你帮我带个信出去,送到城南的齐泰府上,他是我的老师,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只要我能出去,只要我能夺回皇位,我封你做司礼监掌印太监!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太监捏着那块温润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所覆盖。
他抬起头,看着朱允炆那张充满希冀的脸,绝望地摇了摇头。
“没……没用的,陛下。”
“出不去了……谁都出不去了……”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六扇门的人接管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们……我们都得死……”
说完,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了地上。
朱允炆的心,也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六扇门……
连皇宫都被换了人。
朱栢的手段,竟然如此雷霆,如此迅速!
他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吗?
朱允炆松开了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根冰冷的白绫,正在朝着自己的脖子,慢慢地套过来。
与东宫的惶恐不安不同,金陵城南的天牢,则是一片死寂。
这里是全大明最坚固的监狱,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或是身份敏感的朝廷重犯。
天牢最深处,第九层。
这里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霉烂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燕王朱棣,就坐在这第九层的一间牢房里。
他身上穿着囚服,手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曾经那张英武不凡的脸,此刻写满了憔悴和颓唐。
他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十几天了。
从他踏入金陵城的那一刻起,他就落入了朱栢精心编织的大网。
他带来的三千燕山卫,被缴了械,关押在大营里。
他自己,则被安上了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直接打入了天牢。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他明明是奉了父皇的密诏,前来“清君侧”,铲除朱栢这个逆贼的。
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逆贼?
父皇呢?
父皇为什么没有动静?
还有毛骧,他不是应该早就联系上了平南王世子朱宸濠,里应外合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棣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不甘,和一丝丝……正在不断扩大的恐惧。
他戎马一生,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他从不畏惧死亡。
但他害怕这种被蒙在鼓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力地等待着末日降临的感觉。
他知道,朱栢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十二弟,那个在他眼里一直有些懦弱,只知道读书的弟弟,心肠远比他想象的要狠得多。
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软禁,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咔哒。”
牢房的铁门外,传来送饭口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狱卒将一碗馊掉的饭菜,从门口塞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朱棣看了一眼那碗连猪狗都不吃的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堂堂大明燕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朱栢!你这个乱臣贼子!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他抓起地上的破碗,狠狠地砸在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在空寂的牢里回荡。
“你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放我出去!我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他疯狂地咆哮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憋屈。
然而,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这里的狱卒,早就得了命令,无论他怎么闹,都当他是空气。
朱棣吼了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力气也渐渐耗尽。
他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