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着粮囤的焦黑木板,噼啪作响中,联军的枪阵如铁壁般挡在粮窖前。长枪的寒光在火光中连成一片,枪尖滴落的血珠砸在泥泞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林羽的盾牌已被刺出七个窟窿,左臂的伤口渗出血来,顺着盾柄往下淌,在掌心积成温热的一汪。他抹了把脸上的烟灰,露出的眼睛亮得惊人:\"赵虎!带刀牌营顶左翼!青衫客,你们的钩镰枪呢?给老子钩他们的枪杆!\"
\"来了!\"青衫客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三十柄钩镰枪突然从斜刺里甩出,如毒蛇吐信,精准地缠住前排长枪。江湖盟会的死士们猛地后拉,联军的枪阵顿时出现一道缺口。
\"就是现在!\"林羽暴喝一声,将盾牌狠狠砸向最近的枪兵,趁着对方踉跄的瞬间,腰间长刀出鞘,刀光如匹练横扫,三颗人头同时落地,滚烫的血喷了他满脸。
突袭小队如决堤的洪水,顺着缺口猛冲。林羽的刀劈开第四个人的胸膛时,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是联军的短弩手!他猛地矮身,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身后的粮囤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保护将军!\"三名士兵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短弩穿透他们的胸膛,却为林羽争取了喘息的机会。他反手将长刀掷出,刀身旋转着钉入弩手咽喉,随即抄起地上的长枪,枪尖一挑一送,将两名枪兵挑飞出去,撞在后排人墙上。
\"这帮杂碎!\"赵虎的斧头劈开左翼枪阵,断臂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他却笑得狰狞,\"将军快看!粮窖门!\"
林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粮窖的铁皮门已被烧得通红,门锁处冒着青烟。联军显然想烧毁粮草,却被突袭小队缠得没时间动手。他突然扯开嗓子喊:\"苏烈!把你那边的火油桶扔过来!\"
营外的喊杀声里,苏烈的回应带着喘息:\"来了——!\"三个火油桶在空中划过弧线,砸在枪阵后方炸开,油星溅在联军身上,遇上火星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枪阵彻底乱了。着火的士兵惨叫着四处乱窜,撞得后排枪兵阵脚全失。林羽抓住机会,长枪猛地顿地,借力腾空而起,踩着乱兵的肩膀冲向粮窖。半空中,他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反手钉入一个扑来的百夫长咽喉,鲜血溅在他的甲胄上,烫得像烙铁。
\"拦住他!\"联军校尉嘶吼着挥剑砍来。林羽在空中拧身,避开剑锋的瞬间,长枪已刺穿对方小腹。他借着这股冲力落在粮窖前,靴底刚沾地,就抬脚猛踹那扇烧红的铁门。
\"哐当——!\"铁皮门应声而裂。门后的景象让林羽双目骤缩——粮窖里堆满了麻袋,袋口露出的不是糙米,竟是灌了沙土的草包!
\"假的?!\"赵虎的怒吼里带着惊惶,\"他们把真粮草藏哪了?\"
林羽的目光扫过粮窖角落的推车,车辙印深深嵌在地上,朝着营地后方延伸。他突然想起被俘虏的粮官——那胖子被押来时,靴底沾着的泥里混着细沙,当时只当是营地的土,此刻才惊觉是河滩的沙!
\"在后山!\"林羽转身时,长枪已刺穿扑来的枪兵,\"他们把粮草转移到河滩仓库了!赵虎,你带一半人守粮窖,吸引他们注意力!剩下的跟我走!\"
青衫客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你疯了?河滩是绝地,三面环水......\"
\"不去?\"林羽甩开他的手,枪尖指向后方的火光,\"那你就守着这些草包,等联军的援兵把咱们包饺子!\"
话音未落,营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联军的骑兵到了!地面的震颤越来越清晰,连粮囤都在微微摇晃。林羽看了眼青衫客,突然笑了:\"盟主让你来,是让你当缩头乌龟的?\"
青衫客脸色一变,猛地拔剑:\"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河滩的夜风带着水汽,吹得火把忽明忽暗。林羽冲到仓库前时,正撞见联军士兵往麻袋上浇火油。他想也没想,将长枪当作标枪掷出,刺穿了火折子旁的士兵手腕。火折子落在水里,滋地冒起白烟。
\"想烧粮?问过老子的刀!\"林羽拔出青衫客递来的短剑,剑刃划破夜空,劈开仓库的木栓。门开的瞬间,浓郁的米香混着麦香扑面而来——满满一仓库的粮草,麻袋堆得比人还高!
\"搬!快搬!\"林羽踹开最近的麻袋,白花花的米粒滚出来,在火把下闪着珍珠般的光。士兵们疯了似的往背上扛,江湖盟会的人也加入进来,没人再提分成的事,只有一个念头:把粮运出去!
联军的骑兵追到河滩时,正撞见第一波运粮队消失在山道。校尉气得哇哇大叫,指挥骑兵冲锋。林羽突然将火把扔进仓库旁的油桶,轰然巨响中,火焰冲天而起,将追兵挡在火墙之外。
\"将军!走啊!\"赵虎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拖,自己的断臂还在淌血。
林羽望着火墙后疯狂咒骂的联军,突然放声大笑。他抓起一把散落的糙米,任由米粒从指缝漏下,落在染血的土地上:\"告诉他们,这些粮,义军收下了!\"
夜色中,运粮队的脚步声在山道上绵延。林羽走在最后,回望那片火光,突然感觉掌心的血与米粒混在一起,竟生出一种滚烫的踏实——这一仗,他们不仅抢到了粮草,更抢到了活下去的底气。
而火墙后的联军校尉,正盯着地上那把林羽遗落的断枪,枪尖还挑着半袋糙米,在火光中微微摇晃。他突然一脚踹翻身边的士兵:\"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粮抢回来!\"
马蹄声再次响起,追着山道上的血迹,往黎明深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