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伤兵抬进内帐,火头军烧三锅姜汤,谁他妈敢在巡逻时打盹,老子剁了他的手!”苏烈的吼声震得营帐帆布发颤,断臂的铁链甩得噼啪响,他瞪着清理战场的士兵,眼里血丝比铠甲上的血痂还红,“都给老子精神点!叛军的骨头还没凉透呢!”
林羽没回头,指尖在地图上的“三十里坡”三个字上重重一戳。那里刚传来消息——勤王军的先锋旗,正往这边飘。
“备马。”他猛地扯下帐帘,晨光刺得人眼生疼,“带上叛军的左耳,还有这个。”
亲兵捧着个木盘,里面堆着密密麻麻的耳朵,最上面摆着颗头颅,是昨夜被斩的叛军偏将。林羽翻身上马时,剑鞘撞在马鞍上,发出沉闷的响:“告诉苏烈,我没回来前,营门钉死,就是天塌了,也得给我顶着。”
五骑快马卷着烟尘,跑在最前的林羽衣襟翻飞,怀里揣着张叛军布防图,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三十里路,马蹄铁磨得冒火星,等看见勤王军的营寨时,日头已挂在头顶。
“来者何人?”寨门处的枪阵如林,黑甲士兵的枪尖闪着冷光。
林羽勒住马,从怀里掏出半截叛军旗:“义军林羽,带见面礼,求见赵将军。”
赵虎出来时,林羽正站在寨门前,脚边的木盘里,那颗头颅的眼睛还圆睁着。勤王军的士兵们盯着那些耳朵,脸色一阵发白,赵虎却冷笑一声,手按在刀柄上:“拿这些腌臜东西来,是想吓唬本将军?”
“不敢。”林羽突然拔出剑,将布防图钉在寨门的柱子上,图上用朱笔圈着叛军的粮仓、箭塔、甚至连暗哨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这是昨夜刚摸来的,赵将军看看,够不够当见面礼。”
赵虎的目光扫过布防图,瞳孔猛地一缩。图上标着的西营粮仓,正是他计划突袭的目标。
“不够?”林羽又从怀里掏出块令牌,扔给赵虎,“叛军主将的调兵令,今夜三更,他们要偷袭将军的左翼。”
令牌上的虎纹烙印烫得赵虎手心发疼。他突然大笑,一脚踹开面前的案几:“好个林羽!敢单骑闯营,有点意思!”
“没意思。”林羽的剑突然指向远方,那里隐约有尘烟升起,“叛军的斥候就在十里外,赵将军若信我,现在就该调兵,把左翼变成陷阱。若不信,我这颗头,就当赔罪。”
赵虎盯着他带血的脸,突然拍了拍他的肩:“你敢把命押在这里,我赵虎就敢跟你赌!”他转身对亲兵吼道,“传我令,左翼撤三成,布口袋阵,让弓箭手藏进山坳——”
“等等。”林羽突然插话,“叛军的骑兵善夜袭,将军可在山口埋上铁蒺藜,再让火油营备着,等他们进了口袋……”
赵虎的眼睛亮了,拍着林羽的背大笑:“好小子!比老子还狠!走,进帐喝酒,这仗怎么打,咱们得好好聊聊!”
林羽跟着他往里走时,阳光正好照在寨门的布防图上,朱笔圈住的西营粮仓,在光线下像个血色的靶心。他摸了摸怀里的另一张图,那是义军的底牌——后山密道的入口,他没给赵虎看。
“林兄弟,”赵虎的大掌拍在他肩上,“你就不怕我吞了你的义军?”
林羽抬头,剑眉挑得老高:“将军吞得下,就来试试。”他的眼神比赵虎的刀还利,“不过眼下,咱们得先让叛军知道,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帐外的风卷着战旗,发出猎猎的响,像有无数战鼓在远处擂动。林羽知道,从他把布防图钉在寨门的那一刻起,这场仗,就不再是义军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