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燃到第四根时,林羽终于从伤亡报告里抬起头,指节因攥紧信纸而泛白——主力部队突围虽成功,却折损了近百名士兵,比预估多了三倍。帐帘被风掀起,带着血腥气的凉意扑进来,负责情报的参军赵文低着头走进来,甲胄上的铜扣叮当作响,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将军,是我们……是我们的情报错了。那处山谷根本不是叛军补给通道,而是他们伪装的伏击点,据点就藏在谷后的山洞里。”
林羽猛地抬头,将标注“叛军仅百人防备”的情报扔在桌上,墨迹未干的“安全区域”四个字刺得人眼疼:“之前说山谷是空的,怎么突然冒出五百精锐?那据点是什么样的?”
赵文猛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我们后来抓了个叛军俘虏,才问出实情。谷后的山洞藏在藤蔓后面,洞口用碎石伪装,里面分了三层——第一层是粮仓,堆着抢来的粟米和风干肉,油布上还沾着百姓家的布纹;第二层是兵器库,摆着锈迹斑斑的长刀,还有几架刚修好的投石机,木架上刻着‘黑石关’的字样;最里面一层是指挥室,墙上挂着我们营地的布防图,角落里还堆着没发完的银锭,说是用来收买探子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那五百精锐,平时就藏在山洞两侧的暗格里,只留几个放哨的装作游击兵,等着我们往里钻。”
林羽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么大的据点,我们的探子怎么会没发现?”
“是王二。”赵文从怀里掏出一份被动过手脚的密信,“他负责对接外围探子,把探子传回的‘山谷有藤蔓遮掩的洞口’改成了‘山谷仅有小股叛军’。我们查了他的住处,还搜出了这个。”说着,他递上一块刻着“周”字的铜牌,“这是周奎的信物,王二肯定早就被叛军收买了。”
林羽拿起铜牌,指尖抚过冰凉的纹路,眼神骤然变冷:“王二现在在哪?”
“还在情报营整理记录,他以为我们没发现。”
“别打草惊蛇。”林羽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在山谷据点的位置画了个圈,“你去告诉他,说我要核对山谷的探子回报,让他把近半个月的记录都送过来,尤其是和山洞、黑石关有关的。”
赵文领命离去后,林羽立刻召来苏烈,低声嘱咐:“你带两个人盯着王二,他若敢往据点方向传信,立刻拿下。另外,去查那处山洞据点的水源,叛军几百人驻守,肯定要从附近取水,找到水源,就能断他们的补给。”苏烈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王二抱着一摞记录走进来,脸上堆着笑:“将军,您要的记录都在这,每一份都核对过三遍。”他说话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帐外,手指紧紧攥着账本边缘——袖口里还藏着给周奎报信的纸条,上面写着“林羽未疑,可按原计划行事”。
林羽翻着记录,突然停在一页,指尖点着上面的字迹:“这份回报说‘山谷无异常’,是你核对的?”
王二心里一紧,连忙点头:“是……是我核对的,探子说没看见异常。”
“哦?”林羽抬眼,目光如刀,“可我刚才问了那个探子,他说他看到‘山谷西侧有藤蔓遮着的洞口,隐约有兵器反光’,怎么到你这就没了?”
王二脸色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摔倒:“将军,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太忙弄混了……”
“弄混了?”林羽冷笑一声,将那份被动过手脚的密信和“周”字铜牌扔到他面前,“那这密信上的篡改痕迹,还有周奎的铜牌,也是你‘弄混’时弄出来的?”
王二看着铜牌,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将军,我错了!叛军抓了我娘,把她关在据点的粮仓里,逼我改情报,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林羽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没办法,就看着一百多个兄弟死在据点的伏击中?”他挥手召来士兵,“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等我们端了那处据点,再让他跟他娘对质。”
士兵押着王二离开后,苏烈推门进来,递上一张画着水源的草图:“将军,我们查清楚了,叛军据点的水源在山谷东侧的小溪,他们每天黄昏会派人去打水,一次来五个,都带着短刀。”
林羽接过草图,指尖在小溪和山洞据点之间画了条线:“好。通知下去,今晚三更,带两百人去小溪设伏,先抓几个打水的叛军,问出据点的布防细节。另外,让赵文重新梳理情报网,把所有对接过王二的探子都查一遍,绝不能再让叛军的眼线混进来。”
烛火摇曳,映着地图上的山谷据点,林羽握紧拳头——那藏在藤蔓后的山洞里,不仅有叛军的精锐,还有被胁迫的百姓,更藏着他们平叛路上的隐患。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情报失误,一定要端了这个据点,为死去的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