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烈服用魔丹,被林凡斩于剑下,其尸体上更是被白鹤尊者揪出一缕魔魂,坐实了勾结魔宗的罪名。此事在万妖谷引发了轩然大波,火狐部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被圣山使者严厉审查,风光不再。
斗战台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微妙和凝重。魔宗的阴影,让这场原本纯粹的演武,蒙上了一层肃杀的色彩。
经此一战,林凡消耗巨大,身上带伤。白鹤尊者特许他休整半日,再行进行四强战的最后一场,对阵那位来自圣山直属卫队、神秘强大的银狼族天才——银朔。
半日时间,林凡在灵狐苑静室中全力恢复。上品灵石如同不要钱般被消耗,精纯的灵气滋养着干涸的经脉,疗伤丹药化开,修复着肉身的损伤。与金烈一战,尤其是最后动用血脉神性催发的超越之剑,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认知更深了一层,但也暴露了极限。银朔,绝非易与之辈。
观战席上,叶小柔忧心忡忡,青岚巡守使也面色凝重。银朔的名声,在万妖谷年轻一代中极为响亮,他是圣山着力培养的精英,据说曾得到过圣山长老的亲传,实力深不可测。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
斗战台再次人山人海,但喧嚣声中多了几分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缓缓走上擂台的两人身上。
一边是青衫染血、脸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愈发深邃锐利的林凡。另一边,则是一位身着银白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的青年——银朔。他拥有一头银色短发,瞳孔亦是银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冰冷而纯粹的气息,仿佛月下孤狼。
两人相对而立,并未像之前对战金烈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平静。
“林凡,”银朔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如同寒泉击石,“你的剑,很强。寂灭之中,蕴含新生,这是至高剑道才有的气象。”
林凡微微颔首:“银朔道友过奖。你的气息凝练纯粹,已得剑道三昧。”
两人竟是互相称赞起来,这让台下观众有些错愕。
银朔银色的瞳孔注视着林凡,继续道:“我观你数战,剑意虽厉,却失之过刚,缺少变化。寂灭并非只有毁灭一途,若能融入一丝灵动与守护,或可更上层楼。”
林凡心中一动,银朔此言,竟与当初剑冢守墓人剑无名的提点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眼光毒辣,对剑道的理解极高!
“多谢指点。”林凡拱手,神色认真起来,“还请道友赐教。”
“正有此意。”银朔缓缓抽出了背负的长剑。那剑通体银白,剑身狭长,宛如一泓秋水,散发出清冷皎洁的月光之意。“此剑名为‘啸月’,请。”
“剑名‘青芒’,请。”林凡也举起了残剑。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气机瞬间锁定对方!
“比赛开始!”
几乎在裁判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同时动了!
银朔的身影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剑法展开,如同月华倾泻,清冷、迅疾、连绵不绝!每一剑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月亮的圆缺变化,时而清辉漫洒,时而寒光凝聚,剑势缥缈难测,却又暗藏无尽杀机!
“是银狼族的《太阴剑诀》!据说蕴含月之法则的皮毛!”
“好快的剑!好精妙的剑势!”
林凡眼神凝重,《瞬步》全力施展,在漫天月华剑影中穿梭格挡。“青芒”与“啸月”不断交击,发出叮叮当当如同玉磬般的脆响!每一次碰撞,林凡都能感受到对方剑上传来的那股精纯、冰冷、却又带着一丝柔韧的剑意,不断侵蚀、化解着他的寂灭之力。
这银朔的剑,不像金烈那般狂暴,也不像幽瞳那般诡毒,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缠!他的剑势圆融自如,攻守兼备,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破绽!而且,他的灵力极其凝练,根基扎实得可怕,显然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来的,绝非依靠丹药或秘法强行提升。
两人以快打快,剑光纵横,身影交错,瞬间便交手了上百招!擂台之上,只见银光与灰黑色剑罡不断碰撞、湮灭,剑气四溢,将坚固的擂台地面切割出无数深痕!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这才是真正顶尖剑修之间的对决!没有取巧,没有阴招,只有最纯粹剑道技艺与意志的碰撞!
林凡越打越是心惊,这银朔的剑道修为,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同辈中最高的!自己的寂灭剑意虽然品质极高,但在运用的精妙和变化上,竟隐隐被对方压制!若非《剑心通明》赋予他超强的洞察力,恐怕早已落败。
同样,银朔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自幼习剑,得圣山真传,自问同辈之中,剑法能与他媲美者寥寥无几。可眼前这人族林凡,剑意之奇特,根基之雄厚,意志之坚韧,都远超他的预料!尤其是那寂灭剑意,竟能不断吞噬、同化他的太阴剑意,让他必须耗费更多心神来维持剑势。
“不能这样下去!”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这个念头。
银朔剑势陡然一变,由之前的缥缈连绵,转为极致的凝聚与爆发!他身形急退数步,手中“啸月”高举,周身月光大盛,仿佛接引了九天月华!一股冰冷、孤高、足以冻结灵魂的剑意冲天而起!
“太阴剑诀终极式——月陨星沉!”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剑罡,如同坠落的月华星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锁定林凡,轰然斩落!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
面对这绝强一击,林凡瞳孔收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一剑,已经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
避无可避!唯有硬接!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杂念尽数摒弃。守墓人的提点,银朔的点评,百兽峡的生死搏杀,与金烈的魔火对决……过往所有关于剑道的感悟,在此刻如同百川归海,涌上心头。
寂灭,不仅是终结,亦是轮回的起点,是万物归于混沌,亦是混沌孕育新生。至刚易折,需以至柔济之。守护所爱,亦是剑心所向!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澄澈,《万道经》自行运转,体内那缕微弱的血脉神性再次被引动,但这一次,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包容与新生!
“青芒”发出一声欢快而悠长的嗡鸣,剑身之上,灰黑色的寂灭剑罡不再那么死寂,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动与韧性,甚至隐隐透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生机绿意!
他不再追求极致的攻击,而是将剑横于身前,剑罡流转,化作一道看似薄弱、却蕴含着无尽轮回生灭奥义的剑幕!
守剑式——寂灭轮回!
轰——!!!
银色月华剑罡狠狠撞上了灰黑色的轮回剑幕!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时空凝滞的湮灭之声!月华与寂灭互相侵蚀、抵消、转化!银朔那无坚不摧的剑罡,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轮回剑幕一点点吞噬、分解!
最终,剑幕破碎,林凡闷哼一声,倒退七步,嘴角溢血,但终究是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而银朔,也因为绝招被破,气息一阵紊乱,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竟然…”他看着林凡,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对方竟然在战斗中,临阵突破了剑意境界,融入了守护与轮回的真意!这是何等恐怖的剑道天赋?!
林凡稳住身形,擦去嘴角血迹,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多谢道友,助我明悟剑心。”
银朔沉默片刻,缓缓收剑入鞘,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有释然,有钦佩,也有一丝不甘:“是我输了。剑道之上,我不如你。”
他坦然认输!并非实力不济,而是在剑道的领悟和潜力上,他自认已逊色于临阵突破的林凡。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这场巅峰剑决,没有失败者!两人都展现出了令人心折的剑道风采!
高台上,白鹤尊者抚掌赞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四强战落幕,林凡与那位岩龟族的石岳,会师决赛!
“妖将”称号,近在咫尺!
而经此一战,林凡的剑道,真正步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寂灭轮回,初现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