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依旧激烈,但局势已经逐渐明朗。
尉迟恭和程咬金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率领着隋军先锋,在滩头上左冲右突,将试图反扑的吴军一次次击溃。
后续登陆的裴行俨部和罗艺部,迅速展开,巩固并扩大登陆场,开始向建康城郭方向稳步推进。
李安指挥的轻型火炮和火枪兵,在滩头构筑起简易的发射阵地,为前进的步兵提供精准的火力支援。
每一次齐射,都能在试图集结的吴军中引起一片腥风血雨和更大的混乱。
吴军的抵抗,在隋军绝对的实力和碾压性的士气面前,显得徒劳而脆弱。
许多吴军士兵,尤其是那些被强征来的壮丁,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请降,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
“我们投降!投降了!”
“军爷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隋军士兵们按照战前教导官的反复宣讲和军令,对于放弃抵抗的降卒,并未加以杀害,而是将他们驱赶到一起,由专人看管起来。
这一幕,被更多还在犹豫观望的吴军士兵看在眼里,投降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看!隋军不杀降!”
“投降能活命!”
“那还打个屁啊!活命要紧呐!”
“不打了!我们也不打了!”
成片成片的吴军士兵放下了武器。
李子通已经早早地带着他的嫡系精锐人马撤回了建康城内。
他见战场上隋军稳步推进,明白自己野战肯定是打不过隋军了,便想着撤回建康城内,企图依靠坚固的城墙阻挡隋军进攻。
长江南岸,建康城外五十里。
初冬的寒风卷着长江上的湿冷水汽,掠过遍地狼藉的滩涂,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硝烟与血腥气息。
隋军主力已然成功渡江,在历阳至建康一线的南岸建立了稳固的登陆场和营寨。
玄黑色的隋字龙旗如同死亡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建康城头守军每一个人的心头。
李靖的中军大帐已然前移至距离建康城墙仅三里之遥的一处高坡上。
从这里眺望,那座雄踞东南、号称“龙盘虎踞”的巨城,此刻在隋军连绵的营垒和如林旌旗的包围下,竟也显出了几分瑟缩与孤寂。
大帐之内,炭火驱散了江南冬日的湿寒,却更添了几分战前的燥热。
李靖目光沉静地扫过麾下济济一堂、战意昂扬的将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长江天险已破,我军兵临城下。然建康城高池深,李子通困兽犹斗,必作垂死挣扎。此战,当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以免久拖生变,徒增我军伤亡与城中百姓之苦。”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建康城南门的的位置,朗声道:“尉迟恭、程咬金听令!”
“末将在!”两声如同闷雷般的应和响起,尉迟恭与程咬金踏步出列,甲叶铿锵,脸上皆是迫不及待的嗜血战意。
“命你二人依旧为攻城先锋!各率本部精锐,并配属攻城槌、云梯,主攻南门!务必在炮火准备后,以最快速度打开缺口,抢占城楼!”
“得令!”尉迟恭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大帅放心,俺定把那破城门给砸个稀巴烂!”
程咬金也哇哇大叫:“功劳还是俺老程的!看俺第一个冲上城头!”
李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英气勃勃的裴行俨和面色沉毅的罗艺:“裴行俨、罗艺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分别攻打东门与西门!佯攻为辅,牵制为辅,伺机而动!若敌军调动混乱,出现可乘之机,即刻转佯攻为主攻!”
“末将明白!”裴行俨与罗艺肃然领命。
最后,李靖的目光落在了李安身上,语气加重:“李安!”
“末将在!”李安瞬间挺直腰板。
他心里清楚,决定破城速度的关键,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
“你火枪营与炮兵,乃此战胜负手!将所有重型火炮,前移至有效射程之内,集中火力,给本帅轰击南门城门楼及两侧城墙!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摧毁其防御工事,压制城头守军!为先锋攻城,创造最有利条件!”
“末将遵命!定不负大帅重托!”李安声音铿锵,眼中闪烁着对麾下利器绝对信任的光芒。
“其余各部,随本帅坐镇中军,随时策应!李密,你依旧负责情报与安民事宜,攻城之时,安抚城内恐慌百姓,亦至关重要。”
“臣,领命!”李密躬身应道。
部署已定,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地冲出大帐,各自返回本部,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与准备。
庞大的战争机器,发出了进攻前最后的、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
…………
与隋军大营那同仇敌忾、士气如虹的景象截然相反,建康城头,此刻已是一片愁云惨淡,绝望弥漫。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前几日炮击留下的灰烬,将城墙染得一片污浊。
守城的吴军士兵们,大多衣衫单薄,面黄肌瘦,蜷缩在潮湿的垛口后面,眼神麻木而恐惧地望着城外那如同森然铁狱般的隋军营垒。
许多人是像赵小五和狗剩一样被强行抓来的壮丁,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冰冷而陌生,心中充斥着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巨大恐惧。
“狗剩哥……隋军……是不是要攻城了?”赵小五声音发颤,紧紧挨着身旁唯一能给他一丝安全感的狗剩,手中的那柄锈刀几乎要被他手心的冷汗滑脱。
狗剩脸上那道疤在阴沉的天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看这架势……八九不离十了。小五,记住哥的话,待会儿真要打起来,机灵点,别傻乎乎往前冲,找个角落躲起来……或者,瞅准机会……”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活命要紧!”
赵小五用力点了点头,心脏却跳得如同擂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城墙马道传来。
只见一队盔甲鲜明、但神色同样紧张的吴军督战队,在一名身着华丽铠甲、却掩不住眼底惊惶的将领带领下,登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