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凡成功破解英子电脑,之后宋倩和乔卫东,立刻购买最早航班机票。
方一凡在家坐立难安,童文洁和方圆也焦急万分。方一凡脑海中不断浮现英子绝望的眼神,一种强烈的预感驱使他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他偷偷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瞒着所有人跟去了深圳。发现她搜索的全部是关于深圳的极端信息,远超他们之前想象的严重。
他瞬间头皮发麻,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离家出走。
深圳冬天的海风,如冰冷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咸腥的空气里裹挟着一种令人心慌的喧嚣。
乔英子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喧嚣吞没了,尤其是在看到大堂里那两个她最想见又最怕见到的身影时——她的妈妈宋倩和爸爸乔卫东。
他们还是来了。像一场无法摆脱的噩梦,精准地追到了她试图藏身的角落。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跑的本能。猛地转身,撞开酒店厚重的玻璃门,朝着与灯火通明相反的方向——那片海狂奔而去。
“英子!!” “乔英子!你给我站住!”
身后是父母声嘶力竭、混杂着恐惧与愤怒的呼喊,脚步声杂乱地追赶而来。但还有另一个更年轻、更急切的声音穿透了海风:
“英子!英子!别跑了!是我,方一凡!”
他怎么也来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更大的恐慌淹没。她不能停下,停下就会被抓住,被带回去,重新塞进那个令人窒息的金色牢笼。
她的肺像要炸开,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带来尖锐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冰冷的护栏硌住了她的手,脚下不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潮湿粗糙的防波堤岩石,再往前,就是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咆哮着的墨黑色大海。
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
“英子......”方一凡喘着粗气,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恐惧而颤抖。他不敢靠太近,小心翼翼地停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张开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英子,没事了,没事了...你看,就我一个人,叔叔阿姨没追上来...你...你先过来,那儿太危险了。”
英子缓缓转过身,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泪痕交错,那双曾经盛满星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空洞。“危险?”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嘶哑,“还有哪里...比我自己更危险吗?方一凡,你不懂...你们都不懂...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从压抑的呜咽变成崩溃的嚎啕,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无法承受的痛苦。
方一凡的心揪紧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英子,破碎得仿佛一碰就会消失。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冲上前,用力地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我懂!我懂!”他语无伦次地喊着,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呢,我陪着你!”
这个拥抱或许太过用力,或许它本身就像是一种束缚。英子在他怀里僵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宋倩撕裂般的哭喊:“英子——!我的孩子——!你快回来!”
宋倩的声音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英子最后的心理防线。应激反应猛地爆发,她眼中的脆弱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抗拒取代。
“放开我!”她尖叫道,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方一凡,“你们都是来抓我回去的!你们只想把我抓回那个笼子里!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方一凡被推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看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乔英子毫不犹豫地转身,攀过冰冷的护栏,纵身一跃,那道瘦削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只留下一声被海浪声几乎掩盖的落水声。
“英子!!!”
没有一秒的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方一凡的大脑被巨大的恐慌完全占据。他几乎是本能地跟着翻过护栏,朝着那片吞噬了英子的漆黑海面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夺走他的呼吸和体温。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他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疯狂地四处搜寻。
“英子!英子!”他嘶哑地喊着,在起伏的波浪中艰难地辨认。
看到了!几米外,一团模糊的影子正在下沉,海藻般的黑发在海面上漂浮了一瞬。
方一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拼命划水过去,猛地潜入水中,终于抓住了英子冰冷的手腕,然后奋力将她拖向水面。
此时的英子已经毫无意识,脸色苍白得像纸,任凭海水冲刷着她毫无生气的脸。
“救命!!来人啊!救命!!”方一凡一边声嘶力竭地呼救,一边用一只胳膊死死箍住英子,另一只手拼命划水,试图对抗巨大的海浪和沉重的拉力。
恐惧和冰冷迅速消耗着他的体力,肺部火烧火燎,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松手,死也不能松手!
岸上,宋倩在看到女儿跳海的一瞬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直接瘫软在地,昏死过去。乔卫东目眦欲裂,肝胆俱碎,一边疯狂地喊着妻子的名字,一边哆嗦着手机报警,语无伦次地对着接线员嘶吼着地点和情况,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终于,有附近的游客和保安发现了险情,救援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找到了那两个沉沉浮浮的身影。
几个救生员毫不犹豫地跳下海,奋力游向他们。
方一凡在几乎失去意识的边缘,感到有人从他手中接过了英子,然后他自己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向岸边游去。冰冷的身体接触到坚实的陆地,他听到周围一片混乱的呼喊、哭声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
他想抬头看看英子怎么样了,想问问她还好吗,但极度的疲惫和寒冷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世界在他耳边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