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希到校的时候,实验班学生都还没来,只有保洁在闷头打扫卫生,抬头望向时钟,八点半,实验班上课时间是十点。
聂凌希放下书包,想到昨天徐莱说的画室,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去。
画室跟教室在同一层,她走到走廊尽头就到了。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只有零散的几个画架支起,角落里尘封的画架连包装都没拆,很明显实验班的人对画画没什么意思。
推门走进去,聂凌希随手拿来新的画架和铅笔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目光瞥向窗外,大雪未停,学校屋顶、窗户皆是一片白茫茫,零星的色彩也在大雪中不那么显眼,学生三三两两往里走,有些打着伞慢慢走,有些调皮的不打伞在雪地里一边嬉闹一边往教学楼走。
画室内安静了会儿,聂凌希动了动右手开始在画纸上起稿打形,动作行云流水,下笔有神,没多会儿,一幅栩栩如生校园风景轮廓草稿便完成了,若有懂画的人看到这里,一眼就能知道这没有十年功底根本做不到。
画中人物比例恰到好处,神态只差点缀。
可聂凌希看着画却笑不出来,面色有些沉,眼底闪过嫌弃之色,低嗤一声:“废。”伸手拿起一张纸覆盖在上面,换了只手继续画。
九点四十,屋外安安静静,教学楼那边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聂凌希攥着笔,沉默不语。
忽而,身后传来乔嫚嫚点评的声音。
“笔锋锐利,线条粗细差了点,比例需要调整,线条也乱了点,画到最后容易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乔嫚嫚单手搭在她肩上,自毁式打气道:“凌希,不用气馁,我连最简单的简笔画都画得歪七扭八,
相信你多加练习,一定能有所成就。”又看了眼乱七八糟的画:“肯定比现在强。”
聂凌希看她一眼,又看了眼画,忍不住笑出声。
乔嫚嫚见她笑,撇了撇嘴:“你什么意思,我在给你打气欸,不领情啊。”
“不是。”聂凌希笑着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借你吉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乔嫚嫚耸了耸肩:“猜的,我看到你书包在但人不在,想到昨天的事情我就说你是不是在这,就来看看。”
“哇,聂同学,你这画的是抽象画吗?”徐莱从侧面冒出来,举起画架,状似观赏般:“这就是大师的手笔吗?看来是我造诣不够,不然我怎么会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
乔嫚嫚嘴角一扯,一脚踩在他脚上:“你是不是有病,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莱疼得跳脚,龇牙咧嘴把画架放回去,没注意到画下的画纸掉了下来:“我夸她呢。”
“要你夸了?”乔嫚嫚翻了白眼,伸手拉住聂凌希:“别理他,他就是脑子不好。”
徐莱想辩解,沈辞出现在门口,淡声提醒。
“上课了,溪老师在问你们。”
“平常不见这么关心,准没好事。”徐莱嘴里嘟囔着。
几人没再逗留,迈步走出画室。
他们刚走,一名手拿平板的女人走了进来,半身牛仔裙拉长双腿掐出腰线,上身白色一字肩长袖,秀发扎成麻花,大大的耳环戴在双耳,十字架长项链随她步伐一摇一摆。
墨镜下,一双锐利的眸子扫到那张掉落的画,抬脚走过去捡了起来。
*
回到教室,溪可遇正站在讲台上,一边毫无形象地吃着包子,一边单手打着游戏,注意到他们回来才停下,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包子。
喝了口水,溪可遇轻咳一声,难得一本正经:“后天就是学校统考,对于那所谓排名分班来说,你们我很放心,但还是那句话收敛一下,不要用力过猛伤到其他班的学生,
还有就是,上次我说的艺术生的事情,介于实验班同学跟其他班学生不同,所以校方一致决定,还是让其他学生来实验楼,我们班谁是往绘画方面发展的现在可以去画室了,后面实验班要开始跟其他高三生一样,晚自习加六节课。”
听到前面他们还没有什么,听到最后直接炸了。
“不是为什么啊?”
“六节课啊,还要晚自习,那我得几点来学校?”
“我们都会了,来学校就是挂名,一天学点不会的就可以了,六节课太多了吧。”
“本来上学很快乐,现在快乐不了一点。”
“溪老师,不要啊,我想回家打游戏。”
“就是啊,六节课,那岂不是也要早早来学校了,我还想在家多睡会儿呢。”徐莱有些不满,反应最激烈。
溪可遇咬了咬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谁不想多睡,你们以为我想上,还不是你们一个个上完一节课就走,其他楼层去都不去,学校以为我一个人管不住你们,这才又派了几个,所以怪谁?”
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了。
“所以,”溪可遇捂着额头,生无可恋般摆了摆手:“学画画的那几个赶紧去画室,老师已经在等你们了,有礼貌点,别欺负其他班的。”
话落,班上最后面两三个站了起来往外走,沈辞也拿起笔袋往外走。
聂凌希看到他出去,随口一问,颇有些意外:“班长是学画画的?”
资料中沈辞是爱画画,可发展方向是金融和计算机,绘画课他也去?
乔嫚嫚摇摇头:“不知道,你问徐莱。”
徐莱滑动椅子凑到乔嫚嫚这一桌,悄声低语:“别跟别人说哈,班长家里不让他碰画画,是他悄悄在学,目前只有我和溪老师知道他家里情况。”
聂凌希恍然大悟:“所以是溪老师让学校把绘画课放在实验楼的。”
徐莱打了个响指,毫不吝啬地夸奖:“真聪明,为此溪老师还跟学校打赌,说班长一定会在下一周的城市艺术大赛上取得冠军,为学校争光,”他想了想又说:“溪老师还赌上了自己的年终奖,秦主任还说她管得太多了。”
乔嫚嫚有些不理解:“班长家里为什么不同意啊,他各方面都很优秀了,学个画画也不会耽误的吧。”
徐莱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跟班长住得近,但他家里的事情他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啊,听我爸妈说,沈家挺不喜欢艺术生的,觉得没什么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