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携长公主回京为陛下贺寿。
太子领二皇子仰齐星,三皇子仰齐舒,四皇子仰齐源在城门口迎驾。
“昨日,我们的人来晚了一步。”
仰齐舒骑马行至太子身侧。
太子昨日接到暗探秘报,国子监有一批义愤填膺的学子,准备今日在城门口拦公主凤辇,请公主为了庆国国泰民安,再无战乱,自行请旨和亲陈国。
等太子的人到了国子监,以国子监司业江德正之子江凯为首的学子们,皆已死在了刀下。
“死的人是江凯,江德正的庶子。”仰齐昭说道。
“江德正?现任的国子监司业。”仰齐舒对这个江德正有点印象。
近些年周家没少从国子监提携学子进到各部任职,形成二皇子一派。
这个江德正可没少在中间斡旋。
“周贵妃应该是承诺了江德正,给他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庄家呢?身为国子监祭酒,就任由着江德正在国子监为二皇子一派培养心腹?”
仰齐昭冷笑一声。
“庄永瑞那个老东西,向来是摇摆不定。遇到事便推人出去,明哲保身。”
“江德正,敢把主意打到我妹妹头上,本宫还是让他嚣张太久了,只死一个庶子,不解我恨。”
仰齐昭想到周家和江家做的事,不禁怒火烧心。
经过这段时间和太子的相处,仰齐舒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胞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仁德宽厚,虚怀若谷只是他身为储君的表象。
“就是不知,江凯被灭口,是何人所为。”
仰齐舒不解。
“这些欲要惹事的学子全死完了,恐怕我们再动江家,没这么容易。”
仰齐昭骑在马上,织金斗篷在风中鼓荡如垂天玄翼,睫羽在眼下投出青灰的扇形暗影,仿佛薄雪覆上鸦翅。
“那就制造点证据送给他们。”
仰齐昭想到昨夜的秘报。
他也不知是何人动的手。
能比他们东宫的消息更快,快到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江家的首尾。
“先不说这个了,灵思马上便要入城。哥哥你没见过灵思,等你见到她,会发现她居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仰齐昭忍不住翻了自家弟弟一个白眼。
“你们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仰齐舒忙着辩解,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灵思...灵思她长得极美,而且她非常聪慧。”
仰齐舒是武将,抵不上自己太子兄长那么博学多才。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家妹妹。
仰齐昭点了点头,他自是知晓的。
妹妹从小到大学的东西,读的书,都是他让董家千挑万选的送到椿城。
等她再长大一些,只要东宫有的古籍绝版,全都拓印了副本往边境送。
仰齐昭知道,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你和灵思开秋便满十六岁。灵思及笄,父皇已经开始准备为她盖公主府,挑选驸马了。”
“以父皇的脾性,绝不会让灵思远嫁。驸马也需精挑细选,选德才兼备又无雄途大略之人。”
仰齐舒知道,庆国的驸马不可领兵,不可参政,无旨也不可离京。
若是驸马有雄途大略,怕是会影响前程。
是以历代的驸马,都在各朝的世家间选嫡次子,不需要驸马撑起家族门庭,也不需要公主侍奉公婆。
“灵思回宫与周贵妃斡旋,只需要撑到本宫大婚,太子妃进宫即可。”
仰齐昭娶冯媛,就是为了要一个厉害的太子妃进宫。
二皇子蠢笨,但他的好母妃好舅舅可实在厉害。
他在前朝应付周家心力交瘁,周贵妃代掌后宫,可没少给他们东宫使绊子。
仰齐舒听太子这么说,不禁想到,
“前些时日那个爬床的宫女,难不成就是?”
仰齐舒暂住在东宫,前些日子太子处置了一个宫女的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仰齐昭点了点头。
“一个扬州瘦马,从小便精心养着,只等送到东宫来。”
这样的事情从他十五岁开始便时常发生。
虽然东宫有大董嬷嬷坐镇,但她毕竟也是个奴婢,怎能抵得过代领后宫的周贵妃想着法子往东宫送人。
“咱们这个周贵妃,这么想给我送女人。我便成全了她的好意,把他们精心养着的人,送给那位。”
仰齐昭看向另一侧正和四皇子说话的二皇子仰齐星。
仰齐星蠢笨无能,且好女色。
齐王府还未建好,便已经塞了不知多少女子。
周贵妃气恨这个儿子没有出息,却又不得不为他筹划一二。
太皇太后的凤辇午时驶入京都。
两座凤辇一前一后,羽林军们跟随在两侧,京兆尹百姓们跪在两侧迎驾。
五城兵马司早早的派了人清理街道。
“元孙子玺携二皇子齐星,三皇子齐舒,四皇子齐源,恭迎曾皇祖母回京。”
太皇太后进京,需得亲孙扶太皇太后凤辇入宫。
太皇太后坐在凤辇上,薄纱笼罩在凤辇周围。
这特制的薄纱轻如蝉翼,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只能看到里面人的身影,里面的人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
“子玺,许久未见,你长大了许多。”
太皇太后是庆帝登基那年离的京。
当时夺嫡激烈,彼时身为太后的她,为了避免这场祸端,庆帝登基前便主动前往护国寺,为当时病重的先帝祈福。
这一住便是快二十年。
前几月前,太子接陛下的旨意,亲自前往护国寺,向太皇太后表明了要送长公主来护国寺的想法。
太皇太后远离尘世这么些年,早已经远离了权力的中心。
已逝元后还是王妃之时,便时常入宫侍奉她。
所以太皇太后愿意承庆帝和太子这个情,参加庆帝的万寿节,亲自给长公主送回来。
“曾皇祖母寿如岱岳镇乾坤,福似沧溟纳百川,鹤发常沾琼苑露,松姿不老玉堂春。”
太皇太后凤辇入宫。
朱红宫门缓缓开启,两侧的文武百官倏然化作一片青绯色的深海。孔雀宝蓝、绛紫麒麟、鹭鸶雪白的补子伏地连成绵延锦卷,笏板高举如林。
紫檀凤辇的鎏金顶盖高逾九尺,垂落的明黄绉纱后隐约可见缀满翡翠的朝阳五凤挂珠钗。六十四名绛衣太监肩扛銮驾踏过宫门,金凤帷幔上满绣的福字纹随步晃动如粼粼波光。
太后搭在皇帝腕上的手露出半截迦南香木佛珠,十八颗乌木珠子已磨出玉色包浆
护驾的御林军玄铁甲胄碰响宫门铜钉,皇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日色下浮动着暗芒。
他俯身跪于御道中央,玉旒垂落遮住眉宇,声音却穿透肃静
“孙儿,恭迎皇祖母凤辇!”九重汉白玉阶在他膝下延展如一道雪浪,腰间佩玉在叩首时铿然作响。
贵妃腕间镶东珠的赤金镯子卡在鹅黄云锦袖中,搀扶着太后,
“臣妾率六宫恭迎太皇太后凤辇。”
两座凤辇缓缓驶入宫门,仰灵思在小董嬷嬷的搀扶下下了凤辇,走向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