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有猫腻？什么意思？”
“她该不会是输不起，在胡说八道吧？”
林姝的话像一块巨石，再次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屏风后柳姨娘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胡说！”林振威回过神，指着林姝厉声呵斥，“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狡辩什么？”
“父亲，我有没有狡辩，一试便知。”林姝不理会他，只是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萧澈。
“萧世子，可以请你请来的那位张太医，上前一步了吗？”
萧澈点了点头。
只见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提着药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太医院的院判，张院使。
他乃是三朝元老，医术高明，德高望重，在整个京城都享有盛誉。
“张院使，劳烦您，闻一闻这碗水。”林姝对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张院使点了点头，走到那婆子面前，俯下身将那碗水端起，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回禀各位大人。”他看向众人，沉声道，“这碗水里确实被人加了东西。”
“是明矾。”
“清明矾无色无味，溶于水中，肉眼难辨，但只要放进水里，就会阻碍血液相融。”
“这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死寂。
张院使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响。
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那碗水转移到了那个端着水碗，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婆子身上。
那婆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手里的碗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冤枉啊！”她哭喊着，拼命地磕头。
屏风后面，柳姨娘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手段，竟然会被人当场识破！
还是用这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林姝那个贱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关你的事？”林姝冷笑一声，走到那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碗水，从头到尾，都由你一人经手，现在出了问题，你跟我说不关你的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婆子还在嘴硬，“许是……许是碗本来就不干净……”
“是吗？”林姝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她转过身，对着主位上同样是脸色铁青，被这惊天逆转搞得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林振威，屈膝一拜。
“父亲，女儿恳请，对这个刁奴用刑！”
“你！”林振威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林相。”一旁的镇国公李玄，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我镇国公府的女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泼上一盆脏水，这件事今天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靖安侯夫人也冷着脸附和道：“没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人敢用此等下作手段，构陷朝廷亲封的县主，简直是胆大包天！不查个水落石出，我靖安侯府绝不答应！”
林振威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今天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丞相府的家事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来人！”他一拍桌子，怒喝道，“拖下去，给本相狠狠地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是！”
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上前，将那哭爹喊娘的婆子拖了下去。
很快，前厅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板子声和那婆子凄厉的惨叫。
一声又一声，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尤其是屏风后面的柳姨娘，她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那个婆子是扛不住的。
一旦她招了……
那自己就完了。
不，不行！
她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柳姨娘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一个恶毒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她悄悄地，对身边的林晚儿使了个眼色。
林晚儿虽然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但看到母亲的眼色还是立刻心领神会。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启禀老爷，那婆子……招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说，是……是……”家丁的声音，有些迟疑。
“是谁？”林振威厉声喝问。
家丁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咬了咬牙，大声道：“她说，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给了她一包明矾，让她偷偷倒进水里的！”
“轰！”
这个答案，比刚才水里加了东西，还要劲爆百倍！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那面绘着山水花鸟的屏风。
“胡说！”
不等林振威发作，一声凄厉的尖叫，就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只见林晚儿跌跌撞撞地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脸上挂着泪，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父亲，不是我！是她！是姐姐陷害我！”她指着林姝，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我这几日，一直被禁足在清风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收买那个婆子？”
“是姐姐，一定是她，她嫉妒我，她恨我，所以才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反咬我一口！”
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那副被冤枉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怜惜。
好一招祸水东引，金蝉脱壳。
林姝在心里，都快要为她鼓掌了。
果然不愧是原着的女主角，这临场反应能力，就是比那些婆子强多了。
她知道自己被禁足，就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众人看着这两个各执一词的姐妹，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