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头疼,觉得太皇太后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让他觉得十分难办。
他紧蹙眉头,“您今日才见她第二面,说这些太过心急了些。”,顿了顿,又说:“不过,她既然没应,这些话听过也就听过了,应该不敢外传。”
“可是哀家不放心,她既不能为哀家所用,哀家就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太皇太后问:“哀家只问你,能不能杀了她?”
“这……”王睿犯难,“她立了大功,又是您与陛下刚刚下旨封赏的人,不止赐府宅,又是有封号的县主,如今可以说,满京城的眼睛都看着她。而她本人,如今伤势虽然未愈,但既然已能下床走动进宫谢恩,说明伤势已好了一小半。再加上她又是卢家人,卢家老夫人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虞府陪她养伤。这个关口,若是杀她,难杀不说,一旦不成,便后患无穷。这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从幽州到京城这一路,但凡想杀她的人,都死在了她的金针和剑下,更有甚者,她大约还擅毒,京外报上来的杀手尸体上,有些是毒发身亡。”
他劝太皇太后,“她虽出身范阳卢氏,但在外多年,不亚于江湖草莽,银针验不出的毒她昏迷不醒都能尝出来,可见所学本领多而驳杂。指不定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她都认识,如今别看她孤身一人,一旦她身死,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江湖人物。她既拿李安玉推脱,可见是真不想做女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皇太后三思啊。”
“她孤身一人,从幽州到京城,没听说有什么人帮她。杀她应该搅动不了江湖。范阳卢氏,只要抓不到哀家的把柄,死一个在外多年的女儿,应该不会不依不饶。”太皇太后道:“只要你的手段干净些,外人不会知道是哀家动的手,毕竟,哀家对她的看重,有目共睹。”
王睿还是不赞同,“话虽然如此说,但臣觉得,杀她没必要。杀她带来的麻烦,兴许比不杀她要多的多。臣相信太皇太后您心里也清楚,否则便不会今日在她离开时,没趁机动手了。”
“今日皇帝派了朱奉亲自送她,一直送回府。”太皇太后道:“皇帝不像小时候了,这是明摆着护着她。”
“即便有陛下派了朱奉,您若想在宫里动手,她如今重伤,也不见得成不了。”王睿道:“您心里明白,只是十分恼怒罢了。依臣看,您就强行派人将李安玉押进宫来,由不得他拿捏不从。至于虞花凌,派人盯着她,只要她不做什么,便放过她。”
太皇太后看着他,“你是果真不赞同哀家杀虞花凌?”
“是,这姑娘厉害,犬子对她亦十分推崇。而且,您也知道,犬子带出去的人,除了他外,几乎全部折了。不止如此,臣的府卫,因为张求一党,也折进去不少。臣府邸这一回损失不小。若为了个虞花凌,杀她再折损一批人马,以后太皇太后您再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臣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王睿如实说。
太皇太后闻言泄了气,“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哀家就饶过她。”
她对王睿摆手,“你回去吧!哀家头疼的很,歇一会儿。”
王睿看了一眼天色,点头,“臣告退。”
万良送王睿出去。
走出内宫,王睿对万良低声说:“公公也劝劝,如今是多事之秋,先皇驾崩不过半载,朝局不稳,太皇太后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万勿因为一个李安玉和一个虞花凌,多生出更多棘手的事端。”
万良点头,“侍中放心,老奴省得,定会劝说。”
王睿叹气,“辛苦万公公了。”
万良说了句“应该的。”,目送王睿走向宫门,心想,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年前的王侍中,也是独一份的风采,得太皇太后青睐,如今虽也受宠,到底不比以前的风采。
从来只看男人喜新厌旧,女人其实也没多少区别。太皇太后虽然没厌弃旧人,但显然,如今一门心思,眼里心里,都是新人。
万良驻足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他刚迈进内殿,只听太皇太后喊:“万良,给哀家按按额头。”
万良连忙应是,净了手,服侍太皇太后躺下,给她揉按额头。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哀家想杀了虞花凌,王侍中不赞同。你说,既然她不能为哀家所用,又听了一堆哀家的心里话,哀家是不是该杀了她?”
万良小心翼翼地说:“论理,不识时务者,又知晓了太皇太后您心中所想,是该杀。但这明熙县主,那么多杀手死士,查不出奇毒,都杀不了她,可见十分难杀。而且她又出身范阳卢氏,若是做的干净还好,做的不干净,被范阳卢氏抓住把柄,的确后患无穷。王侍中说的有道理,杀了她,确实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觑着太皇太后脸色,“杀她不如收揽她。”
“可是她油盐不进,收揽不了。”
万良小声说:“是人就有弱点。今儿老奴瞧的清楚,李六公子的救命之恩,就是明熙县主的弱点。听到李六公子要求时,明熙县主脸都变了。”
太皇太后猛地睁开眼睛,“你让哀家同意把李安玉给虞花凌?你好大的胆子。”
万良连忙跪在了地上,“太皇太后息怒,是老奴失言。”
太皇太后恼怒地看着万良,女人更了解女人,今儿虞花凌无论再怎么利用冯临歌在她面前打迂回之术,她都看的明白,若是她真答应了虞花凌,她半推半就半做为难半是接受,肯定会同意她的招揽。
李安玉那张脸,哪个女人见了不心动?还有他那个人,往那里一站,让紫极殿都增色三分。
但这可是她费尽心思,两年才弄到京城的人,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虞花凌摘桃子?
万良不敢再出声,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压制不住怒火,对他问:“你跟哀家如实说,你觉得哀家应该为了招揽虞花凌,把李安玉让给她?让李安玉跳出哀家手心,让虞花凌以报恩的名义得逞?”
万良颤颤巍巍,“老奴不敢说。”
“哀家让你说!”
万良斟酌着用词,“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没有明熙县主这一出,您难道就不许李六公子以后娶妻生子了吗?您要独享他?还是您担心明熙县主讨要了人,就会独霸他?您碰不得了?”
太皇太后神色一顿。
万良继续小心翼翼,“太皇太后,当初您对王侍中,可不是这样。王侍中年轻时,也一样才貌双全,如今王侍中是朝中重臣之一,您待王侍中府的公子小姐们,视如己出,信重得很。这李六公子,不能也这般吗?李六公子有大才,您召他陪陛下入宫读书,并不是要他做禁脔的,您不是打算如对待王侍中一样,也要重用李六公子的吗?否则陇西李氏也不会答应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