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敢明劝,只是拿着莫须有的阁老来压这位爷。
“主子爷,阁老着人递了话过来,您已经饮的够多了,万不得再饮了!”
韩玄晖嗤笑一声,抬眼去看霍风,“你小子倒学会诓爷了。”
说着,他抬指朝前点了点,“老爷子在前头一直都未扭头,是怎的瞧见爷饮多了酒的?”
就这么被揭穿了,霍风只得讪讪笑了一下,“卑职也是为着您好,您的伤病...”
一旁的赫尔沁命人拿走了酒壶,换了茶上来,倒了一杯搁到韩玄晖跟前,“也是,今儿咱们够多了,你有伤,就别饮了,喝茶,喝茶。”
韩玄晖没应声,抬眸又去寻隔桌的那张脸。
可那处已然只剩下蒲察和几位官眷夫人小姐,钟仪不见了踪影。
韩玄晖以为自己是饮醉了酒,瞧不清人了,便阖了眼皮又睁开去瞧,还是不见钟仪,再往旁搜寻也还是未瞧见。
他正欲问身后的霍风可有见钟仪离席往哪处去了,这才发现身侧的赫尔沁已然也没了人影。
这二人就连消失都是一起?
一瞬间,他清醒了几分。
回过神后,他心底不禁冷笑,也是,那是皇子看上的女人,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他同五皇子闹掰?
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事!
每年那些个商人大臣想往他身边塞的女人都能从南直隶直排到京城了。
他韩玄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个嫁过一回人的女人,显然,在他这里,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这个人,幼时,学业为心中头等大事,入朝为官后,权势便代替了学业。
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他又怎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同五皇子之间有了间隙...
五皇子可是皇权,亦是最大可能的继位者。
五皇子手里握着的,可是阁府的前程,亦是他韩玄晖的前程。
往大了说,往后就是他五皇子要他韩玄晖的正妻,他韩玄晖都会二话不说拱手相送。
一道过堂风吹来,浑身打了个冷颤,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他按着椅扶起身,霍风忙上前将手杖递与他,“主子爷,您往哪去?”
“一直坐着,腿又疼了。”
霍风点头,“那卑职陪您出去走动几下。”
钟仪离席更衣,不好过多耽搁,净过手后匆匆穿过游廊往戏园子里折去。
可刚拐了一角,便见廊下立了一男子,阶下不远处则立了几个小厮。
“小姐,又是那五皇子...”园香仔细一瞧,压声道。
闻言,钟仪也仔细看去,怎的不是呢...
“这也忒巧了,难不成这五皇子也来更衣?”园香扑哧笑出了声,被钟仪一眼瞪了回去。
钟仪是笑不出来的,男宾净房在回廊的另一头,根本不必特意绕到这头来。
他在那处立着,显然这是特意在候她...
已经拒过一回了,这人竟还不死心么...
若再拒一回,恐怕是真的要得罪这位皇子了...
一时,钟仪心头五味杂陈,索性折回身想从后头绕走,却不想,刚转了半个身子就被人给叫住了。
“钟小姐就这么怕本王么?”
钟仪一下子顿住了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缓缓转回了身子,眼前人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
没了法子,她只好也往前迎了几步,蹲身行礼,“臣女请五皇子的安。”
话落,她便觉一股子酒气直往她鼻腔里头钻,再看眼前人,面色已不似今日初见那般白润,酒气已显。
瞧她的眼神也全然没了平素的含蓄内敛,毫不掩饰的精光外泄。
这是喝大了?
钟仪心头咯噔一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并不了解这五皇子的真实性情,不免有些惧怕他沾了酒便全然失了理智,做出些什么不得见人的事情来。
不过,毕竟还有这几位仆从在场,钟仪心头还是镇定居多。
她抬眸看向赫尔沁,不再露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平静下来。
她不想给他任何可以靠近她的错觉。
“五皇子您似乎...不胜酒力,还是寻个厢房去歇一歇吧。”
她微微垂眸,不再去看他,又蹲身行了一礼,淡淡道:“臣女还得回到席面上陪翁主,就不在此逗留了。”
话罢,钟仪未再瞧眼前人一眼,径自抬步就要绕过他往前走。
可下一瞬,胳膊却被一道大力给扯住了。
“且慢!”
钟仪浑身一冷,园香也不禁有些颤栗起来。
赫尔沁深吸了一口气,缓步退回到了钟仪眼前,直勾勾盯视着她的双眼。
他面无表情,就那么垂眸睨着自己,在钟仪看来,这样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
这一瞬,她是真的心生惊恐了...
她悄然往后退了半步,一面抬手想要去拂开赫尔沁扼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却又不敢触碰,只好央求似的看着赫尔沁。
“五皇子,能先松开您的手么...”
赫尔沁却似丝毫没有听见钟仪的话似的,将钟仪的手臂攥的更紧了,“告诉本王,你为何不愿意做本王的福晋?”
钟仪压根没想到赫尔沁会如此直接了当的将这话给问了出来,她心里头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正想着该如何回这话,赫尔沁却又逼问过来,“如果你只是惧我母妃,往后,分府别住,我不准她召见你便是了,
你也不必到她跟前伺候,什么晨昏定省更是没有,
仔细想想,除去年节,你二人是见不着几回的。”
这怎的就越说越远了..
钟仪一面抬手试图去扳开他扼在自己臂间的手,一面不断摇头,“您先放开我,行么?若叫人瞧见了,您叫我怎么...”
可许是那些酒愈发乱了本就情迷的心智,此时此刻的赫尔沁满心里都只想着钟仪赶紧答应他。
他也不明白自个儿这是怎的了,这个女人越是推脱反抗他的心里头便越是蠢蠢欲动。
“叫人瞧见又如何?其实我前来问你这话都是多余,只要我想娶你,你没有可抉择的余地,我只不过是在...”
闻言,钟仪不再挣了,只是直愣愣的盯视着赫尔沁那双猩红的眼睛。
方才席间那一笑,她还以为他是个心胸宽广的君子,可现在,她只觉着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无他,只是赫尔沁这话叫她觉着,在他眼里,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
一个,任他摆布的物件...
这真的是喜欢么?
见钟仪不再挣扎,赫尔沁一下子也楞住了。
钟仪抿了抿唇,眸间满是失望之色,声线淡淡,“五皇子这是在威胁我么?如果我不同意,您就打算拿着您父皇的圣旨让我不得不入您的府邸是么?
您要娶我,究竟是出于头一回撞见一个女人对您的占有不从而心生不甘...还是...真的喜欢我呢?”
说着,钟仪冷笑出声,“我不知道您心里头是怎么想,可我瞧着,您只是不甘,
您生在天家,自幼享万千荣宠,从未有自个儿得不到的东西和人,
却不想这一回却遇着我这么个犟石头,竟敢不屈服于您,不攀附与您,您不习惯了,不甘心了,憋着一口气也要把我当个物件似的握到手里头任您揉捏,而后再狠狠丢弃,我说的对么?”
钟仪这话,一下子让赫尔沁也楞住了。
他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他分明是真心喜欢她这股劲儿,真心欣赏她的质气。
他没想到他对她的心意竟叫她给误会了个干净....
钟仪继续笑,“你们这些个官家子弟都一个样儿,我都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又不是闺阁女儿,难道我还不懂么?”
“您问我为何不愿做您的福晋,好,那我就说与您,我今生已无心再嫁,无论那人是何人,是何地位,有何功绩,我都无心再嫁,
现在,您可以放开我了么?”
“啧..这么一个人,这辈子不嫁人多可惜啊!这听着像是被那荣小爷给伤透了心了!那荣小爷,真不是个东西!”霍风立在韩玄晖身后,小声往地上呸了一口。
好一个无心再嫁...韩玄晖双眸一眯,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