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渐小,澜泊掐准时间,将烤熟的鸡腿撕下递了过去。
北雪沉接过,指着一旁的石凳让他坐。
后者没有坐过去,蹲在了美人榻前,低着头不说话。
北雪沉头疼,将鸡腿放在一旁空了的茶盏里,面前的人还是委屈巴巴的垂头。
她一脚蹬了上去,将人蹬的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是话烫嘴还是按字数收钱,有事你要说出来,有意见你要提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最有效的破冰方式是沟通,而不是憋着话让我猜。”
她顿了顿:“我问你答。”
澜泊点头,蹲回原来位置上:“好!”
北雪沉问他:“你都记得些什么?”
“都记得。”
“那就是说你记得给我下药囚禁的事了?”
“……嗯!”
“从什么时候有记忆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捅他刀子时这小子诧异的神情不像演的,她怀疑他是在幻境森林里有了记忆。
难不成是幻境兽影响了他?
“你喂我吃焚心丹的时候。”
北雪沉抿唇,早知道不喂了,有记忆的臭小子拧巴的让人无所适从。
“你为什么要囚禁我?”
“……”
澜泊又不说话了,迎接他的又是一巴掌,白皙的脸蛋都红了两分。
“别装死,说话!”
澜泊抬起头,眼眶湿润,泪水在眼角摇曳,像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北雪沉莫名的手痒,变态的想让他哭出来,想看那滴眼泪滑落。
她想着就去做了,伸手想去摸他的眼角,澜泊微微侧头躲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北雪沉心底一颤,不由感概:{可真是个男妖精啊,哭的好看就算了,脸上竟然没有泪痕。}
{完了,感觉自己更变态了。}
在北雪沉看不见的地方,澜泊微微勾了下嘴角,怕被察觉,很快又压了下去。
“师尊说不会离开我,为什么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答应陪苏墨染去雪域。他不是好人。”
怕她不信,澜泊垂下眼眸。
“修仙界与魔族摩擦不断,眼见着要开战了,他却在那个时候要带着你离开。
五大宗门的太上长老接连飞升,修仙界除了他只有你修为最高,我有理由怀疑他事先与魔族勾结,想要调虎离山。”
北雪沉想到了第一世的记忆。
澜泊二十三岁已经是化神期修为了,在同届弟子中他当属天才中的天才。
与北雪沉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没学精不同。他是丹剑双修,一把破云剑法几乎荡平整个剑宗。
他心境与修为齐平,甚至可以越境界轻松杀死一个炼虚初期的修士。
可就是这样受别人崇拜的天才好像有点“恋母症”,越长大越依赖她,甚至依赖到寸步不离的地步。
下雨他说怕打雷,去历练说怕妖兽,去鬼域说怕鬼,在宗门他说怕宗主打他。
离谱的理由一个接着一个,奈何他说的真切,像是真怕的模样。
北雪沉初次养崽,知道他幼时孤苦对他溺爱极了,几乎到无有不依的地步。
当北雪沉偶然间看到一个漂亮女修对澜泊诉说爱意时,她才猛然想起来澜泊已经成年了。
为了让他独立,在澜泊出发杀妖王之时,苏墨染邀她去雪域时她答应了。
答应的同时她又担心澜泊在妖界受伤,为了保障澜泊安全,二人隐身跟在澜泊身后。
杀完妖王的澜泊来了一招调虎离山,而苏墨染就是那只被调的虎,北雪沉则是被下药抓走囚禁。
因为熟知自己的结局,每当澜泊将人提到她面前杀时她都要胡思乱想一遍。
惨叫声充斥在耳边,脑海里都是别人的惨状,想着想着她心态崩了,于是就有了自爆,重生。
北雪沉沉思,澜泊借机慢慢靠近,回神的北雪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气恼的声音。
“他可能有问题,但退一万步来说你就没有问题了?囚禁师尊,欺师灭祖,你大逆不道!”
澜泊没有否认,他伸手摸着被打红的脸颊,嘴角微勾。
“师尊~退的有点多了。”
北雪沉懵了片刻:“什么?”
澜泊无奈:“我说,退一万步有点多了。”
“……”
{靠!}
“你要是生气可以再打我,或者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北雪沉认真想了一下:“你下药手段不错,给苏墨染下点合欢药,之后绑来给我。”
澜泊沉默了,静静的注视她,突然卸了气:“你是懂捅我心窝的。师尊别急,等我杀了他,把他脑袋给你送来。”
“就你?”
不是北雪沉看不起他,如今澜泊修为在大乘期眼里不够看的。
苏墨染深居简出,修为极高,若不是玄剑宗宗主闭关他代掌宗门,一般人见不到他。
北雪沉大乘初期的修为都打不过他,更何况元婴期的澜泊。
澜泊想杀苏墨染如同蚂蚁捶大象,没有北雪沉带着,他破不开结界,连青竹峰都进不去。
被瞧不起澜泊也不恼,眼含期待,认真的问道:“我要杀他,师尊帮谁?”
谁都不帮好像有点不好。
“我可以帮你们收尸,你死了我替你挖坑,他死了我换男人。”
澜泊的眼神太粘腻了,北雪沉想装作没看见也不行,她伸脚去踢他,二人离的太远,这一脚轮空了没能踢到。
澜泊唇角微勾,上前两步让她踢,北雪沉也没客气,一脚踢了上去。
“我的灵鸡好了吗,烤糊了为师扒了你的狗皮。”
空气中寒气扑面,二人有灵力护身倒是不觉冷,但是热的食物离开火源很快就凉了下来。
放在茶盏里的鸡腿凉透了,鸡腿表面附着的鸡油变白,看起来很没食欲。
澜泊将鸡腿拿到火架上,将烤好的另一个鸡腿撕下来送过去。
“师尊吃这个,等另一个烤好我再拿来。”
北雪沉接过吃了一口,肉质鲜嫩可口,因为烤的时间有些长,所以表皮带着点脆。
“在我面前你该自称徒儿,还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趁早都打消了。”
“少年慕艾慕强很正常,这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发疯不甘也只是觉得师尊被人抢占有欲作祟罢了。你还小,一时看不懂自己的内心我理解,但不提倡。”
“你长大了,不适合与为师同住,我会跟宗主说,让你搬去主峰跟司子义几个孩子居住,多接触同龄人,多培养感情,成熟了就能看清自己心意了。”
对颜狗来说,澜泊容貌无疑是好看的,甚至堪称绝色。
这样的一个人天天在眼前晃荡可不好,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动情,而云澜峰孤男寡女,一直待下去对谁都不好。
无论他什么心思,都必须把它砍断了。
再者,苏墨染那样成熟温雅的才是她的理想型,她舍不得放弃。
这一世她要两手抓,一方面撮合男女主感情,另一方面想办法压制魔族。
澜泊半日不吭声,北雪沉觉得他可能又要哭,袖子里的手拿出一块留影石,打算偷偷记录一下少年成长时期的眼泪。
没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