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清音羽”这把关键的钥匙,对小红(盼娣)的救赎工作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效果是立竿见影且令人振奋的。
每晚,当时钟指向九点,宿舍里安静下来,我便会在书桌上铺开一块干净的软布,将小红沉睡的灵体引导出来,然后把那片暗蓝色的“清音羽”轻轻放在她身边。
不需要我刻意催动,只要两者靠近,清音羽便会自动流淌出如水月华般柔和的光晕,那若有若无、直抵灵魂的清鸣也随之响起。这声音并非物理上的声响,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波动,能抚平灵魂的褶皱,滋养本源的创伤。
小红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她的灵体不再仅仅是凝实,更开始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暖玉。原本总是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小脸上甚至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像是做了美梦般的安然笑意。她蜷缩的姿态也越来越放松,有时会像真正熟睡的婴儿一样,轻轻咂咂嘴。
【灵体本源修复进度:18.7%。意识活跃度显着提升,已检测到初级梦境波动。】罗一鸣的数据监控越来越细致。
【哇!这羽毛简直是灵魂修复仪!比我们瞎琢磨强多了!】古博士赞叹不已,【不过原理是啥?量子共振?还是某种我们未知的灵能场?】
清清每日都会在一旁护法,看到小红的进步,她也颇为欣慰:“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一年半载,她就能初步恢复灵智,至少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仿佛已经能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睁开清澈的眼睛,用软糯的声音喊我“姐姐”的那一天。
然而,福兮祸所伏。清音羽散发出的独特能量波动,虽然凡人无法察觉,却似乎吸引了一些不寻常的“注意”。
先是宿舍楼里的一些小动物出现了异常。隔壁家养的猫,最近总喜欢蹲在我窗台外,不叫也不闹,就那么安静地待着,竖着耳朵,仿佛在倾听什么。楼下的野狗也变得温顺了许多,很少再半夜狂吠。
起初我并没在意,直到某个周末的下午。
我正一边温养小红,一边整理《指南》的修改稿,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门声。不是厂里同事那种大大咧咧的敲法,这敲门声显得格外…克制甚至有礼。
我心中警铃微作,迅速将小红和清音羽收回玉牌和锦囊,示意清清隐匿,然后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带微笑,眼神却十分锐利。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像是助手模样。
“请问是沈招娣同志吗?”中年男子开口,声音温和。
“我是,您是哪位?”我警惕地问。
“冒昧打扰了。”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省机械工业厅技术处,科长,赵启明”,“我们听说了你编写的《机械设备异常声响判断指南》,写得非常精彩,厅里领导很重视,特意派我来拜访一下,想更深入地了解情况。”
省工业厅?!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级别可比之前那些厂子高太多了!
我赶紧把人让进屋,心里飞快地盘算。看来我那本小册子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竟然惊动了省级主管部门。
赵科长很客气,先是夸赞了我的“实践精神”和“独特见解”,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询问一些非常具体、甚至有些刁钻的技术问题。比如某些异常声音频率范围的理论依据,不同材料磨损声音的细微差别如何量化判断等等。
这些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一本通俗操作指南的范畴,直指核心的理论基础!
我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幸好有罗一鸣在脑子里疯狂提示,加上我最近恶补的理论知识,才勉强能磕磕绊绊、半猜半蒙地应付过去,尽量把答案往“老师傅经验总结”和“个人一点不成熟的猜想”上引。
【对方问题专业性极强,怀疑其目的并非单纯肯定《指南》。】罗一鸣警示。
【这家伙不好糊弄啊!感觉像来查户口的!】古博士也感觉到了压力。
清清隐匿在一旁,传递来警惕的情绪:“此人身上有股…不太一样的气息,虽然很淡。小心点。**”
赵科长始终面带微笑,听得频频点头,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不时扫过我的书桌(上面还摊着《指南》手稿和夜大课本),以及我整个房间。
聊了大约半小时,他才起身告辞,临走前又说:“沈招娣同志年轻有为,理论基础也很扎实嘛(我内心:您过奖了…),以后要多加努力。厅里可能会组织一些技术交流活动,到时候希望你能参加,把宝贵的经验分享给更多同志。”
送走这位不速之客,我关上门,长长松了口气,感觉比修十台机器还累。
“来者不善。”清清的身影浮现,眉头微蹙,“他刚才似乎…隐约感应到了清音羽残留的能量波动,虽然很微弱。”
【同意清清判断。对方可能具备某种超常感知力,或携带了特殊探测设备。建议近期减少清音羽使用频率,或加强能量屏蔽。】罗一鸣提出建议。
我摸着口袋里温热的玉牌和装有羽毛的锦囊,心情有些沉重。
名声带来的不全是好处,还有潜在的风险。
这片意外得来的羽毛,在加速救赎的同时,似乎也正在将我们引向一个更复杂、更未知的境地。
平静的日子,恐怕要起波澜了。
(第五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