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入秋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工作室的窗户，佐藤光对着速写本咬着笔杆，发梢还沾着旧区巷废墟的尘灰。
她腕间的墨纹已经淡成半透明的线，像被水洗过的靛蓝，可当指尖触到画纸时，皮肤下却泛起细碎的麻痒——那是从未有过的共鸣感，像有无数根无形的线，正从城市各个角落往她这儿窜。
“叮——”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虎杖发来的照片：涉谷街头，流浪汉举着那张被抢的破画纸，正和便利店店员争论上面的涂鸦。
画纸边缘有块焦黑的痕迹，却倔强地显露出半只乌鸦翅膀。
“光姐！”虎杖的语音消息带着笑，“大叔说这画纸昨晚自己发光了，现在整条街的人都在往上面贴便利贴，写‘我记得’‘别烧了’什么的……”
佐藤光笑着划开下一条消息，是神宫寺凉的邮件，附件里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凌晨三点，新宿某废弃仓库，穿黑西装的人正往卡车上搬贴着“记忆载体”标签的铁箱。
图片备注：“高层余党？注意右下角反光。”
她放大图片，玻璃橱窗的倒影里，闪过半张狐狸面具。
“是羂索的人。”背后突然响起清冽的声线。
五条悟靠在门框上，白大褂搭在臂弯，六眼被墨镜遮着，却仍能让人感觉到他在打量速写本上的新分镜——那页纸正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无数细碎的笔迹在画纸底层流动，像群迁徙的萤火虫。
“记忆共鸣的初期症状？”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杯壁上印着旧区巷老太太孙子画的太阳，“昨晚夜蛾老头的电话能绕东京塔三圈，说你现在是‘活的记忆锚点’，连高专的记忆库都在自动同步你的画纸内容。”
佐藤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速写本封皮的乌鸦。
昨天旧区巷的记忆复苏后，她画的每一笔都会引来陌生人的记忆碎片：画便利店时，会蹦出上班族对早间热饮的回忆；画幼儿园墙面时，能看见保育员藏在花盆下的情书。
那些碎片不再是模糊的分镜，而是带着温度的、会呼吸的故事。
“但这样……会不会太显眼？”她轻声说，“高层刚吃了败仗，羂索又盯着小阳的芯片……”
“所以需要特搜班。”五条悟拖过转椅坐下，墨镜滑到鼻尖，“夜蛾同意拨经费了，成员包括你、神宫寺（虽然那女人总用看犯人的眼神看我）、相马的共感节点小组，还有——”他突然笑了，“虎杖说要当‘画纸护卫队队长’，伏黑说‘如果必须的话’，钉崎小姐表示‘能蹭甜点就行’。”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神宫寺凉的拐杖尖刮过地板，带起道白痕。
她发梢沾着雨珠（明明没下雨），怀里抱着个用咒力封印的铁盒，盒盖上刻着和小阳芯片相同的纹路。
“在品川码头截获的。”她把盒子推到佐藤光面前，“里面是二十年前的实验记录，标着‘记忆载体计划’——小阳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铁盒自动打开，泛黄的纸页飘出来，被佐藤光的速写本吸住。
分镜瞬间展开：穿白大褂的人按住戴项圈的少女，往她后颈植入芯片；戴狐狸面具的男人（不是羂索，更年轻）站在阴影里，用钢笔在实验日志上画乌鸦；最后一页，是张合影——七个孩子站在实验室门口，其中穿蓝布衫的小男孩正把蜡笔塞给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是我和小阳！”佐藤光倒抽冷气。
照片里的她抱着画纸，小阳的手腕上戴着和旧疤男现在一样的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阳”字。
而在他们身后，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后颈有块不自然的凸起——和实验记录里被植入芯片的少女位置相同。
“那是加贺美夫人。”神宫寺凉翻开另一份文件，“二十年前咒术界的记忆专家，后来‘意外’死于实验室爆炸。但根据码头监控，她上周出现在琦玉县，怀里抱着和这个一样的铁盒。”
速写本突然发烫。
新分镜在空白页炸开：暴雨夜的实验室，加贺美夫人把七个孩子的芯片数据拷贝进软盘，塞进铁盒；狐狸面具男人举着枪冲进来，她把铁盒扔进下水道，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后颈的芯片被挖出；画面一转，铁盒被流浪汉捡到，包进破画纸里，在东京街头流转了二十年。
“所以小阳抢的不是普通画纸，是……”佐藤光抬头，“是记忆载体的钥匙？”
“更准确地说，是‘记忆火种’。”五条悟的手指点在分镜里的软盘上，“羂索想要这些芯片数据，可能和他的‘伪术师’计划有关——用记忆篡改制造服从的工具人。而高层想销毁它们，因为里面藏着他们当年用活人做实验的证据。”
窗外的桂花香突然被焦糊味取代。
佐藤光的速写本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的东京塔分镜正在扭曲，乌鸦的羽毛根根竖立，像感知到危险的猫。
她摸到后颈，那里的皮肤在发烫，是记忆共鸣在预警——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咒力屏蔽她的感知。
“楼顶有人！”相马和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共感节点在赤坂区检测到异常咒力波动，和旧区巷清洗波同源，但更……饥饿。”
五条悟已经站到窗边，白大褂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天空，六眼在墨镜后泛起蓝光：“是‘记忆吞噬者’——高层余党养的咒灵，专门吃记忆载体。它盯上你了，小光，因为现在的你，比任何画纸都珍贵。”
佐藤光抓起速写本，墨纹在腕间重新凝聚，这次不再是暗紫，而是融合了二十种颜色的虹彩。
她能清晰感知到：楼下的面包店老板娘在回忆烤焦的可颂，巷口的快递员在记客户的特殊备注，虎杖在涩谷举着画纸跑，画纸上的太阳正发出温暖的光。
“它吃不掉我们的。”她对五条悟笑，“因为现在，我们都是记忆载体。”
分镜在速写本上疯狂生长：面包店的可颂包装纸飘向天空，快递单上的备注连成光带，虎杖的画纸太阳烧穿咒灵的黑雾，神宫寺凉的拐杖尖迸出实验记录的碎片，像无数把小剑。
记忆吞噬者发出尖啸，黑雾里渗出鲜血——那是被它吞噬的记忆在反噬。
“画纸特搜班，启动。”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打了个响指，咒力化作白色龙卷风，托着佐藤光飞向天空，“现在，小光老师，该你教它什么叫‘集体记忆的力量’了。”
速写本在风中翻开，最新分镜里，整座东京的画纸都在发光——便利贴、广告牌、手机屏幕、学生的笔记本，每一处承载记忆的地方都浮起淡金色的纹路，汇集成比太阳更耀眼的光河。
记忆吞噬者在光河里灰飞烟灭。
而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戴狐狸面具的男人摘下眼镜，露出底下和羂索一模一样的瞳孔。
他摸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照片——佐藤光在天空中展开速写本，背后是整座城市的记忆光河。
“有意思。”他低声说，“原本以为只是块锚点，没想到是颗火种。”
他按下发送键，照片附上备注：“记忆共鸣者已觉醒，建议启动‘白纸计划’。”
短信收件人：【羂索·无下限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