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的血顺着骨刺滴在魔核表面,发出滋滋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她咬着牙,手腕一翻,桃木剑斜劈而下,剑尖擦着黑晶边缘划出一道火星。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寸。
“别动。”傅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哑得不像话。他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左手却稳稳抬起那根权杖,黑气仍在缠绕,但他已经用牙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权杖顶端,瞬间压制了反噬。
心镜嗡鸣——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不能倒”,跟个热血番男主似的,烦死了。】
可宁绮还是笑了。
笑得肩膀上的骨刺都跟着震了震。
“你还真敢爬过来?”她声音发颤,“不是让你原地装死吗?”
“你砍不下去。”他喘了口气,权杖缓缓举起,“你的手在抖。”
“我那是冷的好吧!”她嘴硬,“这鬼地方阴风阵阵,再说了,谁家祭坛建得跟停尸房一样,还不给配个空调?”
傅沉舟没接话,只是猛地将权杖插入地面,黑气如藤蔓般缠上祭坛,与那些骨刺角力。宁绮感觉贯穿身体的刺微微松动,立刻抓住机会,反手抽出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
“五行逆流,借灵为引——给我断!”
剑光炸开,骨刺应声断裂,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却被傅沉舟一把捞住腰,勉强站稳。
“下次别玩命。”他低声说,“我能撑住。”
“你能个头。”宁绮推开他,踉跄两步走到魔核前,从发间拔下玉簪,簪尖符文闪现,“刚才那一击要是再偏半寸,咱们俩就得在这儿办合葬仪式了。”
她将玉簪刺入魔核裂缝,心镜震动加剧——
【她说“合葬”说得跟约饭似的,我怎么听着有点心动?】
“闭嘴!”她突然吼了一声,吓得傅沉舟一愣。
“谁说话了?”
“不是你心里在放广播吗?”她瞪他一眼,“再敢想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刚刚那句‘心动’贴朋友圈。”
傅沉舟:“……你读心还得带转发功能?”
“独家定制。”她冷笑,手中玉簪猛然一旋,魔核内部轰然爆响,黑雾四散,露出一枚残破卷轴,悬浮半空。
两人同时抬头。
那卷轴泛黄破损,边角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强行拼接,但中央一行古篆清晰可见:**双剑合璧,残卷齐现,灵脉归位,命魂重连。**
“这不是炼丹方。”宁绮眯眼,“是重启阵法的核心指令。”
“而且……”傅沉舟盯着卷轴背面若隐若现的纹路,“这个图案,跟我母亲病历上的封印符一样。”
心镜震动——
【她肯定又要说“早告诉你是你们家祖传坑娃”这种话。】
“我还真没打算这么说。”宁绮瞥他,“我是想说——这玩意儿缺一半。”
果然,卷轴右侧有明显撕裂痕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扯走。
“有人先来过。”傅沉舟皱眉,“而且知道怎么取。”
“不止是取。”宁绮伸手虚抚卷轴,指尖掠过时,一丝微弱灵气飘出,幻化成几个模糊字迹:**雪落鹤归处,玉碎子母心。**
“宁雪?”傅沉舟眼神一凛。
“不然呢?”宁绮收回手,“她指甲颜色换了三回,每次换色都对应一次行动升级,这次怕是要搞个大新闻。”
心镜狂响——
【她分析阴谋的时候像在拆快递,还自带弹幕吐槽,太离谱了。】
“你再吵我就把心镜设成静音模式。”她威胁道,“听说系统升级后能屏蔽指定情绪频率。”
“你根本不会关。”傅沉舟居然笑了下,“你靠听我内心oS找乐子都快成习惯了。”
“谁稀罕听你脑内小剧场?”她翻白眼,“要不是为了防你哪天突然叛变,我早把这个bug卸载了。”
话音未落,卷轴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一段影像:一座老宅庭院,槐树下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穿红裙,一个穿白裙,手里各执半卷竹简。
火光一闪,画面消失。
“七岁那年。”宁绮喃喃,“我在傅家老宅埋下的东西……她找到了另一半?”
傅沉舟看着她:“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追她,还是先治伤?”
宁绮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淌血的腿,又看了看地上断裂的骨刺,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是这时候喊疼,你会不会背我出去?”
“不会。”他答得干脆。
“果然。”她咧嘴,“那你帮我个忙。”
“什么?”
“把我包里那瓶枸杞茶拿出来。”
傅沉舟一愣:“现在?”
“你以为我为啥天天泡它?”她一边撕衣角包扎一边说,“你以为拼多多买的都是假货?那可是加了千年雪莲粉的特供款。”
他照做,拧开瓶盖,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液体,只有一层薄薄的红色粉末。
“这是……”
“心头血凝的引灵粉。”她接过瓶子,往空中一撒,“只要她拿着另一半残卷,这粉就会指向最近的共鸣点。”
粉末飘散,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红线,直指西北方向。
“城西老城区。”傅沉舟立刻判断,“傅家老宅就在那儿。”
“走?”宁绮活动了下膝盖,疼得抽气,但还是站直了,“反正我也好久没去你家串门了,顺便看看你小时候有没有偷藏辣条。”
“我家书房锁着族谱。”他转身扶她,“你要真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哪一页写着‘长子克妻,次子早夭’。”
“打住!”她抬手,“封建迷信要不得,再说你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身后祭坛彻底崩塌,魔核碎成齑粉,唯有那半卷残轴被宁绮收进炼丹炉保温杯里,贴身存放。
刚出洞口,天空忽然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下,正中远处某栋老楼屋顶。
“看到了吗?”宁绮眯眼望向那道光,“红线终点,就是那儿。”
“而且……”傅沉舟眯眼,“那栋楼顶上,好像有个人影。”
“宁雪?”
“不。”他摇头,“她不会站那么显眼的地方。”
心镜剧烈震动——
【但现在那个位置,风吹得她的汉服裙摆像要飞起来,我怎么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掏出手机直播打卡?】
“你能不能分清重点?”宁绮怒视虚空,“现在是讨论穿搭的时候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傅沉舟推了推眼镜,“而且,她手里拿的东西……像是另一卷竹简。”
宁绮眯起眼。
果然,那人影手中展开一物,金光微闪,与她保温杯里的残卷隐隐呼应。
“她在等我们。”
“或者……”傅沉舟低声道,“她在等‘双剑合璧’那一刻。”
“那就让她等等。”宁绮拍拍衣服上的灰,从包里摸出一张符纸贴在腿上,止血效果立竿见影,“正好让我想想,待会儿见面该收多少咨询费——毕竟上门服务,还得自带急救包。”
她迈出第一步,脚步虽稳,但手已悄悄按住伤口。
傅沉舟没说话,只是靠近了些,几乎 shoulder to shoulder。
心镜最后一次震动——
【她走路姿势不对,失血比表现得多,但她绝不会承认。】
宁绮忽然停下,转头看他:“你是不是又在心里给我写病历?”
“没有。”
“撒谎。”她伸手戳他额头,“转笔三圈代表说谎,你当我不知道你这小动作?”
“那是林斯清的习惯。”
“你现在学得挺像。”
她转身继续往前,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双刃剑。
远处高楼之上,那道人影缓缓合上竹简,袖口一抹暗红闪过。
宁绮忽然摸了摸发间玉簪。
簪尖符文,正在发烫。